在每次入睡時做同樣的夢,可是我怎麼也夢不到你。
手無力的垂下,我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盤旋在灰色的天空,生死情殤;一曲離魂盡淒涼。
井下櫻月——我的夫人,一個溫和順從的女人,我覺得有所虧欠的人。她安靜的跪坐在屋子裡面,注視著我的背影,蘊藏著複雜的情感,譬如愛慕,可是我註定要負了她。
是的,我並不愛她,因為我所有的愛和感情都已經隨著沁月的離去而被抽空。如今的我,僅僅是揹負著朽木家責任的傀儡而已。
令我腦海裡浮現美麗的她……
佛說,前生的五百次邂逅,才換來今生的一次回眸。如果要我忘記她,重新愛上一個女人,又到底需要耗費多少光陰?我沒有去思考,更不必思考。
明明在一起的時候並沒有感覺彼此的感情是如何的轟轟烈烈,但是在她離開之後,才意識到那顆曾經鮮活的心臟已經徹底被冰凍。
風又起了,簌簌紛飛的雪花選擇落在我的肩膀,恍惚中我又看見了那空谷如幽蘭般的如花笑顏。如燈火忽明忽暗地搖曳。我盲目的伸出手,卻什麼都沒有接住,如今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懷念,去擁有純淨無暇的她呢?
我幾步走到那間除了我誰也不准許進入的屋子裡面,滿屋子都是她的畫像。每年的今天,我都會按照記憶中她的樣子,執筆作畫。
佳人依舊在那畫紙上巧笑倩兮的看著我,我不僅喃喃自語“你最喜歡的櫻花,今年開的很好。你喜歡的柿子餅,今年也做了很多。除了你,我沒有愛過別人,可是我還是結婚了,甚至在酒醉的那一晚有了白哉”。
我的語速慢下來,心臟習慣性的開始抽痛。“所以你,不會原諒我對不對,所以你至今連夢裡都不肯來見我。”
院子裡的落葉和白雪,和著我悽婉的思念鋪了厚厚一疊,把我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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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下櫻月靜靜的躺在床上,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她知道以她的身體,在生下可愛的白哉之後已經是到了極限。自己仍然記得當朽木清澗少爺選中自己當新娘的時候喜極而泣的情景。
當時自己不明白為什麼那麼高貴完美的朽木家住竟然會娶自己這個體弱多病的小貴族之女,後來才明白,自己的名字勾起了他對於“她”的想念,其實他對於娶誰都是無所謂的,這在他喝醉酒喊著沁月的那一晚新婚之夜,自己就明白了,可是自己從未後悔過。
井下櫻月兩頰消瘦的兩頰浮起淡淡紅暈,蒼白沒有血色的嘴唇微微顫動,這分明就是迴光返照的情形。
她看向坐在床邊,眼神平靜的朽木清澗緩緩地說“朽木大人,妾身不能再照顧你了。”
朽木清澗和以往一樣冰冷的眼神看不出任何變化,淡淡道“對不起,我……”
“不,”櫻月抬起骨節突出的皓腕,止住朽木清澗的話語。“妾身知道,一直都知道。雖然您愛的不是我。但是妾身從未後悔,請您以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哪怕是為了那位大人。咳咳……”激動的情緒,快速的語調讓她難受的咳出聲來。
朽木清澗凝視著眼前一直以來被自己忽略,卻無怨無悔盡職的扮演著朽木夫人的溫婉女人,心情複雜。
“那,白……白哉……他就要……麻……麻煩大……人您了。”聲音漸漸小去,美麗的雙眼緩緩合上,她瘦弱的玉手無力鬆開,劃出一個絕美的圓弧沉重的跌在床邊。眼角,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滑落,無聲的隱沒入塵土中。
窗外的櫻花開的正紅,一如世間的美好的女子,生如夏花之短暫,死如秋葉之靜美。沁月也是這樣,自己這一生竟是要負多少女子?
朽木清澗略有疲倦的闔上眼,看著一旁在搖籃裡面睜大著眼睛,笑的天真可愛的朽木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