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我的仇恨和敵視便沒有終止過。
相應地,在湘願的二樓大廳內,面對於她的無理挑釁,我彼時的生硬舉止無疑也是衝動和欠考慮的。
後來,我曾懊悔地想,如若不是那時的衝動,我還不至於捲入以後的恩怨情仇中,也不至於失去那麼多,還不至於長久地感懷、傷感於曾經,可是轉念又一想,如若不是因為我成了陳沅江的女兒陳茗漪,我也不會得到那麼多不盡深情的關愛,也不會明白陳沅江對母親和我的愛是多麼地深沉,更不會遇到韓子湛,我今生唯一的執戀之人。
另外,同樣也是從那日開始,兄長陳明峻的關懷便時時刻刻存在我的左右,沉默而又執著無悔,即便我只是他的一個半道突至且報復心極重的“妹妹”而已。
至於陸文航,我則有著深深地道不盡和言不明的情愫,但是,如若不是我的怨恨和報復,或許他和陳念娉會相知相守一輩子,即使不快樂、即使不幸福,但至少他還在她的身邊,還至少她會是幸福安樂的,而她對我的恨也不至於那麼深刻。
驀然回首,原來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是多麼地蒼白無力,是註定的孤寂、註定的傷懷。
最近,我似乎越來越愛沉浸在對以往的追憶中,我曾不止一次地想,如若只是初見,如若我仍是未離開“秦月山莊”之前的純真爛漫,我也不會像現在如此這般悔恨無奈。
我看著眼前虛無的奢華,眼神茫然,不禁搖頭,自母親過世之後,我一直都在編織一枚叫“殤”的黑繭,將自己困死在自己的心牢裡,無法呼吸,原來,原來我只是延續了母親的生命軌跡——
窒息、哀怨、悲苦、作繭自縛的一生。
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才發現又是深秋了,窗外的楓葉正紅的妖豔,觸目驚心……
“姐姐,你又走神了!”蕊欣嗔怪道,並在書案上擱置了一碗湯藥,一股清苦氣息瞬即湧入鼻端,“昨日受了涼也不好生歇息,還要作這什麼勞什子的畫?”
我不禁怔了怔,看了看案前宣紙上一片狼籍的團團墨點,剎時,本來已初具輪廓的紅梅不見了蹤影,烏烏朦朦,遂氣餒地將宣紙揉成一團扔在了紙簍中。
我抬起頭,看了看蕊欣,她一襲男子裝束,玉白色的錦緞儒衫,淺紫色的洛玉發冠,清新淡雅又不失俊朗幹練,便笑道:“要是世人知曉涵漪的秦老闆是這等羅嗦絮叨之人,豈不被人貽笑大方?”
自我離開陳府之後,便隱藏身份創辦了涵漪,其中的波折坎坷不盡其言,幸得蕊欣全面擔待,並以“秦殤”自居,凡事親力親為,同時她為避世人疑慮,遂收留眾多清苦女子納為妾室,行事作風更勝我一籌,以致於世人皆道涵漪的秦老闆雖俊逸精明異常,卻風流好色過甚,我失笑不已。
除了蕊欣,殊不知真正的“秦殤”乃是我“秦羽裳”!
只見蕊欣撇了撇嘴,眉毛挑高,佯裝惱怒,將湯藥推到我面前,脆生生地道:“就是知曉‘秦老闆’羅嗦絮叨,姐姐你也得服湯藥。”
我不禁搖了搖頭,這丫頭竟然寓意雙關!
於是,只得無奈地接過玉碗仰頭喝盡,蕊欣趕緊遞來蜜餞,我隨即擺了擺手,“罷了,喝的多了,也不覺著苦了。”
蕊欣的臉一下子黯然無色。
我蒼白地笑笑,勸慰道:“我最近的身子也大好了,你不必再為我擔憂。”
只見她默默地收拾罷湯碗,神色凝重莫測,良久,才閃爍其辭道:“姐姐,韓子湛有音訊了。”
我的心忽地疼痛起來,韓子湛,韓子湛,我終於還是有了你的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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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轅帝經略》記載曰:“仁德三年春,陳氏獲謀逆罪,株連九族,陳沅江被判斬刑,暴屍城圜以警示弄臣。章華宮主位受累,貶斥於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