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養在自個兒屋子裡那也是好的,可在出事之後,她便算過思憐的八字,算命的說她的命格委實太硬,她一個老太婆,只怕也是經受不住。
偏生這個藉口不能明說,她只能說自個兒跟前太過清冷,怕思憐寂寞,不如跟姐妹們住在一塊好。
千錯萬錯,還是趙家的錯,好好的一個嫡女,說推出門外便推出門外,也不怕往後遭報應!
老太太自有一番思量,袁氏心裡也是波瀾起伏:這麼沉甸甸的金鐲子,說送就送,也不見她心疼。也不知她近來究竟賺了多少錢,竟就這樣大方!
一時間,袁氏的心裡不由地有些酸溜溜的,連帶著宋歡竹在一旁看得心裡頭也很不是滋味:她一個正經侄女兒都不曾得過金氏什麼貴重首飾呢,趙思憐倒好,一來了就得了這麼大的便宜!
宋研竹和袁氏意味深長地對視了一眼,忽而想到一塊去了。
“娘,老太太不顯山不露水地竟替姑母藏了這麼多好東西。”回了屋,宋研竹有些不信地對袁氏道:“表妹進府這兩日,幾乎每日裡都在送禮。不說旁的,便說我,她也送了個掐絲鑲嵌寶石花卉紋金簪。女兒前幾日還擔心她身無分文,孤苦無依,想來竟是看錯了!”
“爛船還有三分釘,更何況老太太還是如此精明的人!”袁氏道:“從前便聽說老太太嫁入宋家時,那些嫁妝如流水一般多,即便是不靠宋府,也能衣食無憂地活上一輩子。老太爺在世時頗為忌憚老太太,想來也有這個原因!自我管家以後,向來老老實實收著府裡的錢,老太太平日又節儉,我只當她都貼補家裡了。如今看,老太太的底兒還厚著呢!不給孫女也就罷了,老二家兩兒子,也沒得她一個子兒,她難不成還想全留給一個外人不成!”
“那可說不準,老太太這樣疼姑母,愛屋及烏,百年之後,若真將體己全給了表妹,咱們還能說半個‘不’字?”宋歡竹想想有些不甘心,依偎在袁氏身邊道:“娘,我不管,我出嫁時候的嫁妝一定要超過府裡所有的妹妹,否則我都沒臉出去了!我可是府里正經的大小姐,排場總不能輸給她一個罪臣之女吧!”
“那怎麼能!”袁氏道,“無論如何你是府裡第一個出嫁的,老太太總要替你添上一份嫁妝,若是少了,娘第一個不依!”
忽悠悠又過了幾日,趙府那邊終於如宋研竹預測傳來了訊息——趙戎上門來了。
那日,宋研竹終於開了門禁,趁著陽光燦爛,拿了本書在院子裡曬太陽,一把藤椅搖搖晃晃,她幾乎都要睡著了,突然有人拿掉了她擋在眼前的書,她睜開眼,眼前卻空無一人。她眼角瞥見後頭有人,反手一抓,便抓住一個人的衣角,一仰頭,就見趙戎站在她身後對著她擠眉弄眼。
算起來宋研竹也有許久未見趙戎,這會見了他,心中不由地有些高興,忙站起來道:“六哥怎麼來了?”
趙戎笑道:“難得來一回宋府,卻是辦讓人難過的差事。”
“事情辦完了?”宋研竹問。
趙戎道:“辦完了。”頓了一頓,道,“就是突然想吃二妹妹做的東西,所以厚顏無恥地上你這來討吃的來了。”
“若想吃好吃的,怎麼不上金玉食坊,那兒的東西可比我做的好吃多了。”宋研竹道。
趙戎搖頭道:“天下間誰的手藝都比不上二妹妹……再者,上食坊還得要錢呢,二妹妹這兒可容許我白吃白喝?”
他抖了抖自己的袖子,道:“我是替人送錢來的,自個兒身上卻沒半個銅板。妹妹若是要跟我要飯錢,我可付不出!”
“我這東西管飽,不要錢!”宋研竹哈哈大笑,忙叫初夏備上點心茶水,趙戎絲毫不客氣,坐在桌子邊吃上兩口糕點,又喝下一整壺的茶,抹了嘴對宋研竹道:“往後,思憐許就住在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