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丑時之後,此島便是戰場,是火場,是屍場。走吧,此事不是你職責之內,無須多理,跟我下山便是。”
這懸洞只是微微空出的溶洞,旁邊竟然有些細小的泥土附著,年歲久遠了便長了許多蔓藤,慢慢的又集聚了岩石,竟也空了能容人走過的小徑。
三人以連曜打頭,攀著一手粗的藤蔓,踩著剛能落腳的土路,不到兩刻鐘也下了山底。此處被滔滔的湖水溶出許多窟窿瓊洞,怪石林立,突兀崢嶸。連曜選了一處平坦的巖角,寶生蹲坐在巖角上,只覺此處煙波浩渺,竟有些山高水長的雄渾氣勢。
卻聽得連曜用只小哨子嗚咽嗚咽吹奏了起來,呼聲淺淺低低,極其自然,彷彿只水鳥掠過雲層向遠展開。
突然間兩隻烏油油的小艇壓著水浪向這邊飛來,轉眼就聽到了下方的水涵的蒼穹之內。艇艙空闊,上有遮蓋烏篷,舒七和阿木約布立在艇首,另一隻裝載了幾隻馬匹,寶生一看,龍牙也栓了在其中。
連曜轉身對韓雲謙道:“此事十分緊急匆忙,本想今早便送走韓大人,但韓大人手中又掌握這朝廷的文書,若是不履行公事又怕那水西小賊起了疑心,所以只能讓韓大人牽涉其中。其他的以後若是有空必定詳細告知。韓大人和韓姑娘的一些用品,都已經讓阿木約布收拾了帶著,這位是舒袁夏舒七將軍,他們會從水路帶你們離開德陽直接上貴陽,那裡會有人接應你們。待得幾日事態平息,這裡有一封書信,韓大人直接交給貴陽布政司譚秉章大人,他會安排韓大人的官家事物。”說著,舒七已經伸手拉著韓雲謙下了船來。
此時竟是分別,寶生想起那句:此島便是戰場,是火場,是屍場。心中浮起巨大的惶恐害怕,彷彿這山水間的的水霧瀰漫了全身。“你們不走嗎,你們會沒事嗎。”語氣中竟帶了少見的惴惴悲哀,軟綿中有了低低懇求。
連曜聽得“你們”,知道寶生還在擔心謝睿,心中竟然也沉沉起來,勉強咧嘴負氣一笑道:“他會沒事的,一切一切都萬無一失。我說了要護得你,他要是沒了,你不高興,也不算護的你,對不。”
寶生見連曜安慰自己,語氣誠懇勇敢,雖然嘴笨話拙,但也知道連曜這人冷傲,說成這樣這已是掏心窩子的暖心話,匆匆間竟有奇異的心漾,仰頭柔聲道:“你也要千萬小心,我不要你護我,我自己能護的平安,你。”竟紅了臉說不下去。
舒七在下面打著手勢催促,連曜知道不容再說,扶著寶生下了岩石:“那柄刀放在龍牙的褡褳裡面,你找機會栓到腰上,途中緊緊跟隨舒將軍,若真有什麼事情,你千萬不要信人,哪怕,哪怕,哪怕那些人打了謝睿的名號,只有見到真人才能相托。”最後一句壓低了聲線,卻深深鑽進了寶生耳內。
寶生聽這話說的突兀,雖然不明白意思,但也竟感知了些生死相托的悲涼,不由得手上握緊連曜的手掌,連曜一橫心,甩了寶生的手去,又放了攬繩子。小艇得了自由,贏了風面便掉了頭向遠方的雲水中進行撒開去。
船頭猛進,打進許多水沫子,冰涼的刺到人臉上像小針似的,唯有手上宛然還徒留了他掌心的溫度。寶生跟隨連曜行走半年,只是知道他強大驕橫,所以從未有對前途有過半分擔憂。
今日只覺心神不寧,平生出許多恐懼的憂愁牽掛,絲絲慢慢的纏繞起來不得安寧。
寶生呆臥在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