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 嶺南
我安靜的站在小蝶的床前，她已經入睡。我看著她的容顏，忽地想起路上的情景。她的眉間微皺，彷彿在睡夢中掙扎，額頭漸漸出汗。她哽咽起來，在夢中哭泣：“羅藝，你不要走，羅藝，救救我——”我心中酸楚，伸手撫mo她的面頰。她突然捉住我的手，死死抓住，不肯放開。我低聲道：“小蝶別怕，我在你身邊呢。”她哭起來：“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我把她擁入懷中：“我在這裡呢。”她這才滿頭大汗的從夢中醒來。
我道：“小蝶，你嫁給我好嗎？我已經和周大將軍說過了，只要你願意。”
她默默無語。我又道：“等我去了嶺南迴來，我們就拜堂好嗎？你不要做我的姐姐，做我的妻子好嗎？”
她悲聲道：“羅藝，周將軍給你講了我的事情嗎？我不能嫁給你啊，那會讓你蒙羞的。”
我低聲道：“小蝶，我和你之間還需要別人來說嗎？我什麼都不在乎，只要你能快樂。”
小蝶嗚咽起來，我親吻著她的淚水：“答應我，嫁給我吧！”她的小手握住我的手，她忽地堅定的道：“好，我嫁給你，你去嶺南吧。我會好好準備的。”
我直到和周仲安帶軍前往嶺南的路上，還在自顧自的發笑。我真的很開心，有了小蝶，周圍那些不如意的事情都微不足道了。周仲安騎在一匹白馬上，他一直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我，彷彿看見了什麼怪物一般。快到羅州城的時候，周仲安終於忍不住道：“羅藝，你真的要娶張小蝶？”
我快樂的回答：“是啊，謝謝你上次提醒我。”
周仲安“呸！”了一聲，他喃喃道：“原來是個徹頭徹尾的蠢人！”他意興闌珊，似乎我的愚蠢讓他覺得捉弄我都成了件無聊的勾當。冼夫人是嶺南一帶的聖母，被陳國封為高涼郡夫人。她本來鎮守嶺南羅州城，不料嶺南十八個主要土司會聚羅州城，土司們受了南詔國的挑撥，企圖脫離陳國，自立為王。因為尚未公開叛亂，周仲安和我才來到羅州城，希望將叛亂扼殺在萌芽狀態。
作為周羅喉的公子，又是陳國的侍中大人的周仲安到來，冼夫人自然和十八位土司共同出城相迎。看見冼夫人尚能出來行動，我和周仲安都鬆了口氣，至少表面上看來，土司們的背叛還沒有正式開始。冼夫人看起來約莫四十歲左右，十分端莊。她本是俚族人，但是漢化已久，身著陳國的官服，珠翠滿頭。周仲安下馬大禮參拜冼夫人，早被她一把拉起，笑道：“周公子是我嶺南貴客，何必行大禮。”
周仲安“呵呵”一笑：“家父早說過，夫人風采，嶺南第一。今日見到，才知道家父說得還不夠準確。”
十八土司中的卓木土司，面相慈祥，他介面道：“大人覺得應該如何說才好？”
周仲安笑道：“夫人豈止是風采嶺南第一，放諸大陳，又有幾個男子比得上夫人這樣的巾幗英雄？”他又打量了一番眾土司，笑道：“更何況，還有各位嶺南重臣在此，更覺皇上對嶺南的信任，不是沒有道理的。”
冼夫人挽住周仲安的手道：“這孩子，真是嘴甜，來，隨我進羅州。”她又側頭打量了一下我：“這個小哥？”
我趕緊躬身道：“小人是公子的家人。”
眾人哈哈說笑著，一起進了羅州城。
當晚，冼夫人和眾土司舉行了盛大的歡宴。周仲安一身飛金綢緞長袍，儼然翩翩濁世佳公子。我穿了件素羅袍，緊緊跟在他的身後。我沒有帶上彎刀，只把那柄斷刀藏在身上。老杜等人身著便衣，也守在宴會四周。
宴會上除了土司們，還有一個來自南詔的使者。宴席開始不久，南尊土司就起立致意道：“久聞周大將軍為陳國上柱，周公子想來也家學淵源。我有兩名武士，略通武功，讓他們為周公子表演對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