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鎖死在牆上,手腳上墜著沉重的鐵椎,讓那人根本動不得分毫。
蚩尤走進不周關的地牢,牢門在他的背後閉合。
蚩尤聞見地牢中混合著血腥氣的腐敗味道。他有一種轉身逃走的衝動,可是他不敢,他知道自己一旦走了,面前的這個人就只有死。
那雙灰暗的眼睛從長髮間看了過來,那人怪異地冷笑了一聲。
“共工……”
“少君,”共工的聲音沙啞,“我還以為你已經逃回九黎了呢。”
“我向大王求情,大王已經答應,只要你願意效忠大王,一切都不再追究。”
“哦?呵呵呵呵,”共工笑了起來,“多謝少君了,那剩下的人呢?”
“雨師、風伯還有其他人都要繼續回黃河去治水,只有我們兩個必須回涿鹿,終生不能離開。”
“因為我們兩個比較可怕吧?”共工說,“原來可怕也是有好處的,戰敗了都不用回去治水。”
“我能做到的,也只有這些了……”
“多謝,多謝啊。”共工忽然恢復了以前大笑說書的模樣,抖動身上的鐵鏈,一陣清脆的響聲,“我們不是發誓要幹翻黃帝的麼?為什麼你要對大鴻獻城?大鴻給了你很多好處麼?當然我可以理解,我們可什麼好處都沒給你。”
蚩尤看著自己的腳尖,“跟我們到不周關的十萬人已經死了五萬,刑天你還要打下去麼?打下去這五萬人也會死的。”
“造反嘛,哪能不死人呢?”共工聳聳肩,血順著琵琶骨處的鐵鏈往下流。
“我已經堅持了三天三夜,你們突圍的時候我堅持了。”蚩尤說,“可是我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死,看著那些人的屍體在我面前堆得快和城牆一樣高,我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死了,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回來找我。”
“是啊,所以你有投降的權力。”
“我不是想說這個,共工,我們是為了什麼死戰?”蚩尤說,“那些苦工跟我們不一樣,他們不就是想活著回家麼?我們已經能活著回家了啊,我們為什麼還要死那麼多人去打一場仗?”
“因為我想去崑崙,黃帝的城擋了我的路。”
“只是為你想去崑崙麼?”蚩尤憤怒了,“可其他人呢?風伯呢?雨師呢?我呢?我想活著回去見雲錦,我答應了要娶她的!”
“她是你的猴子麼?”共工忽然問。
“猴子?”
“紅豆是我的猴子,她已經死了,”共工笑,“所以沒什麼人等我,我才不用管你們的死活,我也不想回家,我只是要幹翻黃帝!”
“紅豆?”
“她是我的女兒,你看她長得像不像我?”共工說,“我的心願就是帶著她去崑崙,我要把軒轅黃帝建起來的城拆了,我就可以一路無阻,一直往西。”
蚩尤低下頭,他想紅豆一點都不像瘋子,她的小臉兒秀氣,會講促狹搗蛋的笑話,夢想著廣寒宮而不是崑崙。其實他模模糊糊地早就猜到,紅豆是共工心裡那個小小的猴兒,他最終失去了,變成了最後一個共工,所以他把賬算在黃帝的頭上,咬牙切齒,想殺了他。
“紅豆的媽媽呢?死了麼?”他問。
“沒有,她還在涿鹿城裡,生活得很好。”共工說,“我年輕的時候很苦悶,強暴了一個女人,不小心生下了紅豆來,她媽媽很害怕,把她一腳踢出家門,那天夜裡下雪,我在門外的暗處躲著看。你看,我就是一個壞人,我年輕的時候做過壞事,現在還做壞事,我為了自己的私心害死了那麼多苦工,我本該沒臉見人的。”
蚩尤心裡澀澀的冷,他不敢說話。
“可是我馬上就可以回涿鹿了,”共工又說,“睡在暖和的床上,沒準大王還會建一座高臺給我住。我每個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