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滿道:“這丹藥有什麼問題嗎?”
王恕卻先沒說話,而是從她手中取過那隻裝丹藥的瓷瓶,往裡面看了看,心中便泛起了一股冷意,只問:“這瓶養氣丹誰給你的?”
周滿要現在還沒感覺出不對,就是傻子了:“不是剛進學宮那幾天,春風堂的人送來的嗎?我聽說是按月發的份例,人人都有。”
王恕低聲道:“不,不該的。此乃孫大醫獨門丹藥……不該的……”
他立在廊下自語,竟好似陷入了巨大的困惑。
金不換問得直接:“有人給周滿下毒?”
王恕抬頭看他們,下意識要回答,但眼角餘光一晃,便瞥見了不遠處經過的兩名春風堂的大夫,於是到得嘴邊的話一卷,又收了回去。
周滿立刻道:“換個地方,回東舍說吧。”
從昨夜開始的好心情,這時已蕩然無存。
三人一起回到了東舍。
周滿直接推開自己的房門,請二人入內,便立刻關上門,開啟了隔音陣法。
金不換問:“怎麼回事?”
王恕不願如此草率:“事關重大,一是孫大醫的獨門丹藥,多半親手煉製;二是春風堂親自發下來,牽扯甚廣,我不敢隨意下定論。有清水嗎?給我一碗。”
周滿房中有烹茶燒的水,當即給他倒了一碗。
王恕便將那枚已經掰碎的丹藥化入碗中,清水立時被染作淺褐,而後卻帶了幾分小心,從自己袖中取出一小疊寸許見方的金紙,從裡面分出一張來,輕輕向著碗中一吹。
金紙之金,並非真金,更像是某種花樹汁液浸染出的“金”,有一股極苦極辛的味道。但只一吹,金紙立時如雪沙一般散了,飄進碗裡。
見得這一幕瞬間,周滿瞳孔已是一縮。
金不換也辨認出來了:“傳說中取東海扶桑木汁所染的‘洞明金’,能驗世間萬藥萬毒……”
小小寸許,萬金難求。
一般而言即便是世間許多有名的醫者,也只是在製藥煉丹前研究藥性的時候,才捨得用。
王恕此刻卻沒想到那麼多,只是在吹完這一方小小的金紙後,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碗中水面。
金紙碎屑一沾水面,也似丹藥一般化於無形。
但僅僅三息過後,一層細碎的銀光竟從水中析出,宛若星子一樣浮在水面。
帶著一點冷意的光華,映入人眼底,實在沒有什麼溫度。
王恕一顆心又往下沉了一半,卻不肯罷休一般,又從周滿那本已經所剩無幾的丹藥瓶中倒出兩枚養氣丹來,另取碗與清水來,一一化了,並吹入金紙。
結果並無二致。
第二碗金紙浮作銀光,第三碗也一樣!
他終於不再試了,立在這三碗水前,似乎感到恍惚,久久不發一語。
周滿總算看明白了,也看笑了:“看來有人處心積慮想害我啊。”
王恕慢慢道:“是‘待日晞’。”
金不換從未聽過:“‘待日晞’是什麼?”
王恕抿著薄唇,拉下眼簾,直接拉過了周滿的手腕,搭上她的脈按了一陣,才擰著眉頭放下,只道:“朝露待日晞。原本是一味極其罕見的藥,可以用來為人拔除毒氣、邪氣,甚至病氣。普通人如若誤服,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若是修士服了,便是一味陰險的毒藥。”
周滿倒不意外:“有多陰險?”
王恕便抬眸望她:“此藥不傷人身,但會損人根骨。”
周滿眼角頓時微微抽了一下:根骨二字,在修界意味著什麼,誰不知道?
王恕道:“根骨關係到一個人修煉的天賦,可若長期沾上此藥,便如朝露被晨日所照,損耗毫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