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更明顯了幾分。
尤其是神都三大世家的人,面色都不由變了幾變。
末了,岑夫子才看一眼地上那僕役已經冷去的、沒了氣息的屍首,沉默片刻後,淡淡道:“人死得冤枉,好生殮葬了吧。”
春風堂這邊皆躬身應“是”。
岑夫子於是收回目光,一拂袖,便似乎抬步要走。
可就在這時,一道嘲諷的聲音,忽然響起:“只是如此嗎?”
岑夫子頓時蹙眉,回頭望去。
眾人也是齊齊一驚,發現先前半蹲在那僕役屍首旁的周滿,不知何時已站了起來。
她一雙眼中藏著譏誚,竟是直直逼視著岑夫子:“毒投了,人死了,最後只是下令徹查,不痛不癢處罰兩個管事這麼簡單嗎?”
岑夫子只問:“那你還想怎樣?”
連本沒有證據的青霜堂執事徐興,都被他以“避嫌”為理由撤去執事之位,換了任何一位旁觀者來,只怕都要說他偏袒周滿,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是處理不到位。
然而周滿記得的,只是這位夫子方才垂落下去的手。
還想怎樣?
周滿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許久,才慢慢地、一字一句道:“夫子既有決斷,我當然不敢怎樣,更不能怎樣。”
說的“不敢”“不能”,而不是“不想”!
“不服”兩個字,幾乎就寫在臉上,完全沒有半點遮掩之意!
岑夫子望著她,眼角似乎有輕微的抽搐:“你就是韋玄為王氏物色的新客卿?”
周滿敷衍道:“不錯。”
岑夫子聞言,竟然點了點頭:“好,很好。來人,去知會韋長老,讓他來學宮見我。”
請韋玄來?
眾人心中都是一悸,隱約生出幾分不好的預感來。
然而周滿渾然沒事兒人似的,有恃無恐,凜然無懼,只掛著唇畔那一抹諷笑,目送著岑夫子走遠。
一場鬧劇,亂哄哄開始,又亂哄哄結束。
眾人先後散了,那僕役的屍首被人抬了下去,春風堂內一時只餘下那攤血跡。
只是連那攤血跡都沒能留存多久。
幾個小童走過來,一個普通的清源術打出來,血跡便消散得乾乾淨淨,一切都恢復如常,再也看不出一個無名的小人物曾在這裡無辜喪命。
周滿從春風堂出來時,日已西斜。
金不換默不作聲跟在她後面,看著她順學宮外圍的長廊一直往前走去,走過山林,走過長廊,從日落霞飛走到夜幕籠罩,許久才在走過一處點亮的燈柱時,停下了腳步。
昏黃的光亮,透過鏤空的浮雕映照出來。
周滿便在這細碎的光影裡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一眼,而後才意識到時辰一般,舉目看向無星也無月的夜空,呢喃了一句:“這天可真黑啊。”
金不換看得分明,她的手竟然在抖。
即便早不會失望,可眼見活生生一個人死在面前,又怎會沒有半分憤怒?
這一刻,他彷彿能對她的一切情緒感同身受,只慢慢道:“所以,我更喜歡韜光養晦。”
周滿終於回頭看他一眼:“可人這一口意氣,總也有忍不住的時候,不是嗎?”
金不換知道,她指的是今日春風堂,他站出來為她說話,於是有片刻的沉默。
只是沉默過後,竟是一笑:“所以我這種人,也就配站在你身邊嘛。”
前面便是長廊盡頭,金不換說完,便將他那壓著金線的袍角一掀,十分隨意地坐在了前面的臺階上,只道:“春風堂是陸氏的,陸仰塵與王誥即便算不得摯交,在神都卻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多少有些人情在。自然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不必太過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