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小心得彷彿怕碰落了任何一片梅瓣似的。然後重將這一枝不敗的病梅,插回了梅瓶之中。
此時醫館的門已經關上。
因為城門口有宋王兩氏爭鬥,泥盤街的人不是怕殃及池魚躲得遠遠的,就是去了近處看熱鬧,以至於醫館內這一場兇險至極的刺殺從頭到尾都無外人發現。
前堂的地上,還躺著三具屍首,兩灘骨水。
一命先生走過去檢視那三具屍首的情況,同時貌似不經意地打聽周滿來頭:“我那徒兒性情雖向來溫和,可朋友卻並沒有很多,倒是難得又瞧見生面孔。不知姑娘你……”
周滿會意,自報了家門:“晚輩周滿,與令徒是劍門學宮中的同窗,休沐日恰好來醫館拜訪,才遇到這樁事。”
一命先生便“啊”了一聲:“原來是同窗。那不知姑娘出身何地,師承何門?”
周滿如實道:“蜀州本地人士,暫無師承,進學宮是因神都王氏舉薦。”
神都王氏舉薦?
剛要探向藥櫃旁那具刺客屍首的手忽然頓了一下,眉頭更是瞬間微蹙,一命先生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徒兒怎會與王氏的人結交?
一命先生心中已掀起波瀾,只是周滿站他身後,無法看見他臉上細節,是以並未察覺出不對,斟酌了片刻後,終於開口相詢:“不知王大夫現在傷勢如何?”
一命先生不動聲色:“此傷老頭子還能治,他暫無大礙。只是那細錐以桃木製成,上面鐫刻著兩重符咒,既能破人防禦,損傷經脈,還能使人周身靈力潰散,頗為陰毒。他自小體弱,這一回卻沒有那麼容易痊癒,恐怕得將養上好幾天了。”
周滿原本也想,有一命先生在,不該有什麼事,得他親口確認後,懸著心已放下幾分。
但他隨即提到那柄桃木細錐,卻不免在她心上蒙了一層陰影——
前世宋蘭真便是以一柄桃木細錐刺傷了她……
一如一命先生所言,破人防禦,損傷經脈,潰散靈力!那九重詭異的符咒一轉,大乘期修士都抵擋不住,實力立時折損大半!
若非如此,就算千門百家圍攻,她自問也能一力擋上十天半月,又豈會淪落到一夕間便被人屠光玉皇頂的下場?
一命先生說完話,已經彎身下去檢視那三具刺客的屍首,可竟搜不到哪怕一點能證明他們身份的線索。
白色的面具掀開,也只不過是三張平平無奇的臉。
他便皺起眉頭:“完全辨不明來歷……”
周滿見狀問:“您也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嗎?”
一命先生心中自然已有猜測,可卻不會對著周滿講,反而道:“在修界漂泊久了,結過的恩仇無數,一時半會兒猜不出是哪家。”
這些刺客是衝著一命先生來的——
按理說,這是最大的可能。
然而因那桃木細錐,周滿始終存有疑慮,隱隱覺得並非如此:“請恕晚輩冒昧,那柄傷人的木錐看起來頗有奇詭之處,不知可否借晚輩一觀?”
她與王氏有關聯,一命先生對她頗有幾分忌憚,但回想她剛才對王恕的關切又不似作假,而且其餘兩名刺客都斃命於她手,又覺得或恐她與王氏其他人不一樣。
否則,王恕怎會與她相交?
盯著她想了一會兒,一命先生到底還是從袖中取出了那根木錐,遞給了她:“此錐形制罕見,尤其是上面所鐫刻的兩重符咒,威力無匹,可老朽竟從未見過,對其出處卻也毫無頭緒……”
桃木細錐上還沾著那尊泥菩薩的血,其形狹長,越發顯得詭異陰森。
兩道深黑色的符咒就畫在錐尖兩寸處,疊了兩圈。
一筆一劃,都透出古拙之意。
周滿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