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陣子,他們剛開始退課搞得不少夫子怨聲載道時,劍夫子不發一語,因為課沒有退到他的頭上。
甚至,他表面上對其他夫子同情、安慰,暗地裡卻十分得意。
當時便有一位夫子冷笑著說:“別得意,上樑不正下樑歪。這一屆從你參劍堂的劍首就看得出來,不會是什麼循規蹈矩的好東西,總有輪到你的一天。”
劍夫子豈會將對方的話放在心上?自然嗤之以鼻。
然而萬萬沒想到……
望著眼前這五枚僅存的“碩果”,念及一夜之間竟有整整十四人沒來,他在感到悽愴的同時,還有滿腔憤懣:“十四個人,尤其是周滿,她不是隻選了我劍道這一門嗎?她怎麼敢的呀!”
周滿大概能想象出劍夫子在得知有十四人不能去上課時,會有多大的反應。
若是以前,就算只剩下一口氣,她爬也要爬去學劍的。
然而……
當卯正的晨鐘遠遠在學宮塔樓上敲響,周滿平躺在春風堂的小床上,竟生不出半點去學劍的念頭,只有一個巨大的疑問佔據著她本不該有任何旁騖的腦海:“李譜這樣天上絕無地上僅有的‘人才’,究竟是誰准許他參與聚會、還眼睜睜看著他把鍋架了起來、把蘑菇扔了進去的?”
周滿想不明白。
也沒有人能想明白。
此刻的春風堂內,是自劍門學宮成立以來,從未有過的奇景,奇到連打鳴的雞路過都要忍不住多看一眼的程度——
十四位來自各方、身份殊異的學子,除去少數那幾個不在之外,基本算是本屆劍門學宮入學的全部了,然而眼下有一個算一個,整整齊齊躺在屋內。
如果能將那些只蓋到頸項的薄被再往上蓋一點,效果想必會更加拔群……
人是昨晚連夜抬來的。
春風堂雖主執醫藥傷病,可畢竟這裡只是學宮,並非外面那些打打殺殺的宗門,大多數時候大夫們只管煉丹製藥,按月派發給各位夫子、學子,真正需要為人看病的時候極少。即便有,也只是零星的一二個人。
然而這次,竟有十四人之多。
抬來的時候,連原本已經入睡的大醫孫茂都被驚動了,披衣起來看時沒忍住問了一句:“是哪個魔頭出世要剷平劍宮了嗎?”
周滿只覺渾身無力,抬眼朝屋內看去,其他人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
連同自己在內,醒了的有七八個。
大概是事發突然,沒準備太多地方,也可能就是為了方便一起觀察情況,“分鍋社”十四個人被放在了同一間大屋裡,從窗下到牆根,排成了一溜,全都直挺挺地躺著。
醒了的個個神情呆滯,沒醒的全都面如菜色。
她畢竟是女修,和右手邊的餘秀英一般,分到了一張單獨的小床。
左側不足一臂遠,卻是一張由木桌臨時拼成的“大通鋪”,鋪上床褥,躺了有五六個人。
金不換和王恕都在那邊。
只不過此刻金不換還沒醒,躺在裡側;王恕倒是睜開了眼睛,正好躺在最外邊,周滿看過來時,他臉色也極差,但竟在給自己按脈。
孫茂從外面進來時,也正好看見這一幕,但他先沒說話,直到把左邊別人的脈都號了一遍,輪到王恕時,才冷淡道:“你既能自醫,脈我也就不幫你號了,有什麼問題再來找我吧。”
王恕一怔,剛想應聲,道一句“昨晚有勞”。
然而孫茂又補了一句:“不過你是一命的弟子,料想出不了什麼問題。即便有問題,也輪不到我來管。”
王恕沒出口的話,頓時都卡在喉嚨。
孫茂說完卻沒看他了,徑自轉身去依次把過周滿、餘秀英等人的脈,最後卻來到角落裡那一張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