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剝了手中那顆花生,只嘆一聲,小聲嘀咕:“拉磨的驢還有幾天休息時候呢,我擺幾天爛怎麼了?”
劍夫子大叫:“周滿!”
周滿立刻抬頭,堆起滿臉的笑:“劍夫子警醒得是,我知道夫子是為我好。只是悟劍也講時機緣法,學生只是停下來思索幾日,待得迷障一破,必定迎頭追趕,絕不懈怠。”
平日裡她練劍就是最刻苦的那一個,只是這幾日不順罷了。劍夫子也是擔心她短短二十日從劍首到門神,落差太大,生怕她遭受的打擊過重,一蹶不振,所以才這般嚴厲。但聽她此番言語,實則心中有數,並非頹喪模樣,總算放心不少。
他點點頭道:“這還差不多。”
然後一轉頭看見了金不換。
劍夫子手一抬便要連他一塊兒訓了,可一轉念,也不知想起什麼,又萬分嫌棄地將手一擺,竟道:“罷了,你練不練都一樣。”
說完轉身就走了。
金不換:“……”
周滿看著劍夫子的背影,卻是忽然問:“他是個病秧子,你跟他認識的時間最久,可知他得的是什麼病?”
金不換一怔:“這卻不知。你是懷疑……”
周滿點頭:“他上回告假,還是因為在病梅館中遇刺,連累舊病復發,我有點擔心。”
金不換便動了念:“要不我們去看看?”周滿看他片刻,當機立斷:“看看去。”
兩人也不等這堂課結束,把地上的狼藉一收,便要從鳥道上下去。
只是沒想,還沒下到山腰,抬頭便見劍壁之下來了一行生面孔。
由學宮負責接引的楊執事引路,後面是幾名年輕修士,為首卻是一名蒼老瘦高的修士,穿一身黑袍。
周滿遠遠一看,瞳孔陡地一縮,忽然停下了腳步。
金不換不由有些詫異。
那楊執事卻已引著人上了鳥道,來到周滿面前,開口一笑,便要介紹:“周滿姑娘,這位是——”
可誰料,周滿一聲冷笑,竟打斷了他:“王氏廖亭山廖長老,數百年前便為苦海道王敬效命,忠心耿耿,如今輔佐大公子王誥,化神初期的修為,在神都也算一號人物了。今日什麼風把您吹來了,竟然到了蜀中?”楊執事頓時一怔。
那老者更是暗驚:他敢肯定自己與周滿以前從未見過,對方何以能一口道破他身份?
不錯,這老者正是廖亭山。
那大醫孫茂醫治王誥未果,人始終不醒,王敬又在山中閉關不出,王氏一應大小事宜自只能交到二公子王命之手。
他此番便是奉了王命之意前來。
只是沒料想,才剛與周滿打了個照面,就被給了這麼一個意想不到的下馬威。
廖亭山皺起眉頭,人前卻不願失了王氏的氣度,只將心中那一股暗驚壓下,微微笑道:“周滿姑娘竟曾聽過老朽之名,識得老朽,實在是讓人有些受寵若驚了。”
周滿心道,前世站在張儀身後不遠處的就是你,千門百家圍剿玉皇頂時,數你下手最毒最狠,我怎能不識得你?
戾氣滋生於內,面上卻笑著,她沒應聲。
廖亭山便道:“周滿姑娘既知老朽身份,倒也省了些介紹的麻煩。老朽此番前來,只是為了代我家大公子,向姑娘賠禮道歉。”
此言一出,周遭不少人都愣了。
廖亭山由楊執事帶著來,並未避開參劍堂中學劍的其他人,大家都能看到,都能聽到,卻是全然沒料他口中會出來“賠禮道歉”四個字!
神都王氏,竟會給人低頭道歉?
連周滿都感到了幾分意外:“您沒跟我開玩笑吧?我可聽說,您家大公子現在還躺著,一時半會兒怕醒不過來呢。”
廖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