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勁風呼嘯之聲已從別院大門正前方直接到了小園之外。好快的速度,他不需要抬頭去看,就可以想像出那道身影如何似追雷疾電一般疾掠而來,無數的刀槍劍刀都因為跟不上那神奇的速度而被甩在後方。
僅有的幾聲兵刀交擊,也可以從聲音的脆與鈍、響與弱,以及震動之間細微的差別判斷出來者劍含巧力,稍沾即走,一路攻來,就算偶爾有人能攔他一招半式,他也是借力使力,就力奪力,不曾硬拚半招,就把攔路者跌跌撞撞送了出去。
好功夫啊!他似笑非笑地微微揚了揚唇角。
聽得外頭傳來趙承風一迭連聲地喚:“主上,屬下沒用,快攔不住了。”
他慢慢站起來,揚聲道:“董姑娘別來無恙。”一邊說,一邊信手推開房門,徐步而出。
董嫣然獨立月下,身旁是無數閃亮的寒刀,憔悴花容已有微汗,她深深吸氣,徐徐調息,然後執劍抱拳:“拜見先生。”
衛孤辰神色漠然:“蕭性德住在哪邊,不用我提醒你吧!”
董嫣然玉容一片寧靜:“我來找的不是他,而是先生。”
衛孤辰微微挑眉,一抹訝色轉瞬即逝:“我看不出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除非……”
他語氣一頓,眼中忽有凌厲的劍氣升騰:“你覺得我們的決鬥應該提前到現在。”
“雖然時機未到,不過你若有意,我也不至於推辭。”心念一動間,他忽然覺得手腳一起發癢,最近一段日子以來,所有壓抑的鬱悶憤恨,仿似找到了一個出口,一起咆哮著、呼號著渴望宣洩。
嗜血的慾望忽然湧上心間,他冷冷一笑,暗自決定,無論這個女人回答什麼,他都要把這場決鬥提前了。從來,他都與大慈大悲的菩薩性子無緣。董嫣然,無論你為何而來,都只能自認倒黴。
他那毫不掩飾的殺意讓董嫣然呼吸幾乎為之一窒,然而她毫不猶豫,大聲道:“請你去見見納蘭玉。”
剎時之間,天地寂然,殺氣嚴霜,遍佈蒼穹。如果剛才衛孤辰還是偶然找到個出氣的物件,有點淡淡的殺意,而現在,幾乎整個院子裡的人,都覺手足冰冷,心頭髮麻,情不自禁打起寒戰,人人拚命提氣抵禦,卻還是完全無法抗拒那彷佛無對無匹,如九幽惡魔帶著無盡怨毒的無聲咆哮。
每個人都只冒出一個念頭:“這個女人活得不耐煩了。”
董嫣然說話之前,已經把全部內力提起,護守心脈,然而轉瞬之間,那恐怖至極的殺氣就以她為目標呼嘯而來,迫得她胸腑之間一片煩躁鬱悶,只欲嘔血。
她猛一咬牙,唇間的痛楚,喚來一絲清明:“他快死了,他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你。”
衛孤辰冷冷盯著她,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憤怒、這樣不可遏止的殺機,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
他懶得廢話,懶得再聽董嫣然任何分辯,他只是直接伸手,拔劍。
董嫣然面白如紙,幾乎是嘶聲大喊:“我沒有騙你,他快死了,他真的要死了,你不見他,你會後悔的。”
衛孤辰朗聲大笑,數日前相見,納蘭玉也不過稍稍虛弱罷了,如今倒是要死了。這人死起來,可真是容易啊!就像當日,放出風來,說杖傷待斃一般,總以為一個“死”字,便可將他戲於股掌之上。好,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真當他是可欺之輩。好一個納蘭玉,事到如今,還敢戲侮於我……
整個胸膛幾乎炸裂開來,千百種聲音在呼嘯著一個“殺”字。
納蘭玉,你死也罷,活也好,與我再無半點關係。董嫣然,你既敢為此而來,真是欺我寶劍不利嗎?
劍出鞘,明亮的寒鋒,讓滿天星月剎時失色。
寶劍刺出的那一刻,天地靜止,時光停滯,人世間的所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