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過不了多久,她的身邊,也會有個天真可人的孩子,一聲聲叫著孃親,於是,所有的悲哀、不幸、災難、痛楚,都已不再重要。
所以,求求你,我的孩子,不要離去,不要在這時,不要在我眼看著幸福來臨時離去。
她的眼淚滑落下來,驚慌無助如任何一個普通的女人,有什麼聲音在耳邊呼喚,有什麼強有力的臂膀將她護住?她張大眼,卻看不清任何面孔,她張開嘴,卻只得發出破碎的哀呼:“救救我的孩子……”
她覺得自己被凌空抱起,她感覺強勁的風聲忽然隨著急撩的身形而撲面襲來,而她的眼淚,就這樣飄零於狂風之中。
是我的錯,我明知道有了你,卻還要千里奔波,連番血戰,是我的錯,我明知你是那樣脆弱,卻還整日勞心勞力禪精竭慮、我明知道你已經受了很大的傷害,卻還仗著有藥方,就整整十二日不眠不休。
是我的錯,是我一點點毀掉了你的生機,是我慢慢地逼你入絕地,我的孩子,是我……
殺死了你!
董嫣然一生的淚水,彷彿已在這一刻流盡,一生的軟弱,也只在這一盼流露於人前。
然而,勁風呼嘯,女兒的淚水,拋灑風中,轉瞬消失,無可尋覓。破碎的哀求,響於風中,轉眼被吹得飄零四散,再無痕跡。
“蕭性德。”
房門被砰然撞開,性德聞聲轉眸。以他的定力,也不覺微微一怔。他早料到董嫣然流產就是這幾日間的事,卻萬萬沒想到,自己親手布的陷阱,最後慘烈而悲涼的結局竟會直接出現在他的面前。
衛孤辰直接把董嫣然抱到他身前:“她怎麼回事?”
性德一語不發,俯身探視。
一點神智猶存的董嫣然一把抓住性德的手,如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浮木,顫聲道:“救救我的孩子。”
曾經冰清玉潔,曾經一劍縱橫,曾經灑脫從容,曾經看淡紅塵,而今,卻用如此卑微哀懇的語氣,向人祈求。
看她淒涼神色,看她斑斑淚痕,連衛孤辰都不覺微微流露不忍之色。縱是鐵石人兒,面對這絕代佳人的痛苦,多要傷懷起來。然而……性德的心,從來比鐵石更堅。
他只略作探視,便輕輕伸手,撫在董嫣然額上,柔聲說:“好了,很快就沒事了,別擔心……”
他的眼睛出奇地柔和,滿溢溫暖和關懷,靜靜與董嫣然直視。非常神奇地,在他溫柔的撫慰聲中,董嫣然慢慢鬆開了緊抓他的手,慢慢閉上了滿是淚痕的眼,就這樣陷入了沉沉睡夢中。
夢中,或許有個玉雪可愛的孩子,在她身邊玩樂不休,夢中,或許有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不斷地喚著孃親,夢中,或許有藍天白雲,青山綠水,夢中,或許有著她從來不敢想,不敢說,不能做出絲毫表示的許多期盼成真,所以,她靜靜地露出笑顏,神態異常安詳而幸福。
衛孤辰冷冷望向性德:“武功全失,還能施出這樣的惑心術的確難得。但以董嫣然的武功定力,若不是遭受巨大打擊,心神散亂,倒也未必能讓你如此輕鬆地制服。”
“我不是要制服她,只是希望她能安靜休息一會兒,少受一點打擊,不至於完全崩潰。”性德淡淡道。
衛孤辰凝視他的瞳孔倏然收縮:“她到底怎麼了?”
“她流產了。”無波的語聲裡,無情無緒,聽不出絲毫憐憫和不忍。
衛孤辰微微皺眉:“連你都不能助她保住孩子嗎?”
性德淡淡抬眸:“我也許是神醫,但從來不是神仙。”
衛孤辰靜靜低頭,看看那曾經風華絕代,而今卻柔弱如蒲柳的女子:“她下裳的血不多,應該還有救的。”
“你以為流產就一定會血崩嗎?”性德平靜得近乎殘忍地說:“即使現在天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