鬢間白髮,一晃眼,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風華正茂的王妃了。她是皇后娘娘,一國之後。
可是,她也老了。
“她是自願的,與人無尤。”容淵斂眸落子。
孟世華深吸一口氣,“就算你不恨我,她也是自願的,可這事終究是因我而起。”她捏緊了手中的白子,“皇帝。你知道我此時此刻在想什麼嗎?”
他抬頭看她。
她眸色晦暗,“我一直在想,為何自己當初沒有承擔的勇氣?以至於煎熬了一輩子,都走不出內心裡的愧疚。如果當年死的是我,也許就不會有這麼多的折磨。你們都沒有怪我,可我怪自己當初敢做不敢當。”
“我們是結髮夫妻。”容淵口吻低沉,“都過去二十多年了,還提這個做什麼?”他放下了棋子,反握住她微涼的手,“世華,我們都老了,何苦還糾結這些陳年舊事?時間不早了,你好好歇著,朝廷上的事情我會好好處置,後宮嘛——原就是你的。你什麼時候想重掌大權,什麼時候來御書房把鳳印拿回去。”
語罷,容淵也無心下棋,起身往外走。
“皇上?”她低低的喊了一聲,“我昨夜夢到她了,她還是那樣的好看,那樣的淺笑溫柔。”
容淵的身子微微一僵,大步流星的離開,似一刻都不願在逗留下去。及至門外,容淵的臉色不是很好。他放慢了腳步,在迴廊裡緩緩走著,最後乾脆坐了下來。
雙手撐著腿,將頭低下。
那是一道疤,突然被人撕裂,還是會很疼。
“皇上?”魏道德低低的喚了一聲,“皇上是累著了,老奴扶皇上回去歇著吧!”
容淵擺了擺手,魏道德道,“小連子,下去!”
小連子頷首,帶著眾人退了下去。
深吸一口氣,容淵抬頭,而後長長吐出,“朕答應過,要善待她,尊重她。朕所應承的,朕都做到了,但是她呢?說好的承諾,都是放屁嗎?一句保重,呵——就放棄了朕。其實最無情的人,是她!”
他有些含糊不清,魏道德卻是聽懂了。
陳年舊事,道是無情卻有情。
“皇上,都過去了。”魏道德低語,“這都二十多年了。”
容淵眼底的光微微閃爍,他突然笑了,笑得何其艱澀,“二十多年了?是啊,朕也老了。”他起身的時候,顯得格外的吃力,“原來都二十多年了。”他亦步亦趨的往前走,“那麼再過些時候,朕又能見到她了吧!到時候,她估計都認不出朕了。”
魏道德攙著皇帝,“皇上說的哪裡話,真心相愛的人吶,哪能認不出來。”
聞言,容淵如同孩提般拂過自己臉上的褶子,“是、是嗎?還能認得朕嗎?”
魏道德點頭,“皇上龍睛鳳目,娘娘一定能認得。”
“認得就好,認得就好!”容淵走了兩步又頓住,又成了一臉的苦澀,“可是到時候,朕怕自己太老,會嚇著她。但她還是那樣的美好,那樣的年輕。朕——怕配不上她了!”
“娘娘不會介意的,娘娘是真心愛著皇上,否則當年也不會做這樣的抉擇。”魏道德哽咽了一下,“皇上太累了,回去歇著吧!”
容淵點了頭,“朕,真的太累了。”
活著很累,思念一個人更累。
思念一個永遠都回不來的人,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容淵走了,棲鳳宮裡的燭光還亮著,後門開著,徐慧小心翼翼的進了門,朝著還在衝著棋局發呆的孟世華跪身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娘娘?”蘇娘低喚一聲,孟世華這才回過神來,一臉的蒼白。
“你來了!”孟世華深吸一口氣,“起來吧!”
“是!”徐慧畢恭畢敬的起身坐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