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貴妃笑得尖銳,望著太監端在手中的毒酒,頃刻間淚如雨下。
“皇上!皇上!”宋貴妃淚流滿面,“你怎麼能這樣無情?臣妾好歹伺候了你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景宸謀反,可臣妾待你是真心的,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太監俯身蹲下,望著跌坐在地的宋貴妃,笑得寒涼至極,“貴妃娘娘,正所謂冤有頭債有主,您摸著您的心坎兒問問您自個兒,您到底是不是無辜的?三皇子謀反,您何嘗不是動了當太后的心思。皇上聖明,沒有冤枉您。這杯毒酒,是皇上親自吩咐的,對您而言也算是榮耀至極。您是自己喝——還是讓奴才動手?”
“不不不,沒有皇上的聖旨,誰都別想讓本宮赴死!本宮是貴妃,是貴妃!你們誰敢!”宋貴妃歇斯底里,連滾帶爬的站起,跌坐在床邊上。
太監們已經將她圍住,她早已腿軟。
“皇上日理萬機,能送您一杯毒酒,已經是莫大的恩賜。”太監端著毒酒冷然上前,“貴妃娘娘,奉勸一句,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粗手粗腳的,若是真要下手,只怕娘娘到時候死得不好看。貴妃娘娘還是自己喝吧!這鴆毒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的事兒,您喝了酒坐一會,也就過去了。”
“我不要喝!我不信皇上會殺我,一定是皇后,一定是皇后那個毒婦!”宋貴妃嘶喊。
一記響亮的耳光。太監冷笑,“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豈容你詆譭。來人,給雜家摁住她!”
左右太監,生生的摁住了宋貴妃。
大太監端起毒酒,掐起宋貴妃的下顎,動作嫻熟的把毒酒灌了下去。毒酒沿著宋貴妃的嘴角不斷往下滴落,浸溼衣襟,打溼了華貴的錦衣玉服。
事畢,大太監收手,冷眼瞧著趴在地上,被毒酒嗆得不斷咳嗽的宋貴妃。髮髻凌亂,一身狼狽,哪裡還有當初那股位同副後的盛氣凌人。
“貴妃娘娘好好歇著吧!”太監轉身將杯盞遞給身邊的小太監,尖銳的嗓子發出低冷的聲音,“我們走。關門。”
過會再來收屍就是!
往日風光,如今狼狽。
不過是一杯毒酒的事兒,前朝榮耀悉數幻滅。
宋貴妃趴在那裡,毒酒是摳不出來了,這會子早就進了肚子。眼淚鼻涕倒是不少,可惜沒人同情也沒人會可憐她。
人快要死的時候,總會想起以往的點點滴滴。
從自己進入魏王府,而後成為側妃,最後成為大祁的貴妃。這一步步的走來,何處不是手段?可任憑手段再高,最後還是免不得一死。
皇帝,最終連一道聖旨都懶得給她。
這是要讓她重蹈當年孟淺雲的覆轍吧?
無需聖旨,一杯毒酒,從此煙消雲散,什麼都不復存在。
“皇上——”她淚如雨下,神情呆滯,低低的喊著。
最是難得帝王心,朝為貴寵暮為妃。一朝冷落如塵泥,恩寵望斷皆枉然。
“皇上!”她笑得淚流滿面。
腹部傳來陣陣絞痛,撕心裂肺的痛,快速蔓延全身。她如此渴望高高在上的滋味,卻也在朝夕之間碾落成泥。恍惚間,她想起了金鑾殿上鳳椅,真是好看極了!
“皇后——太后!”汙血從唇齒間慢慢湧出,她笑得何其猙獰,“我是太后——”
她這輩子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成為皇后,沒能當上太后。
可惜,遺憾終究是遺憾,這一次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
這宮裡,沒人會可憐她,沒人會同情。謀逆作亂,本就該死!
別說是宋貴妃,便是廢太子容景宸,也被下令處以極刑。
天牢重地,容景宸依然淡若清風。
他沒死,竟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