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絲半點的蛛絲馬跡。
外頭,是紅綃叩門。
暗香開了門,“紅綃姑娘?你怎麼過來了?”
“我來看看,想跟林姑娘說點話。”她聲音婉轉溫柔。
林慕白點了頭,“坐吧!”
暗香倒上水,便走出了門。
“可是有什麼話,想與我說?”林慕白問。
“我來說說,我自己的事。”紅綃聲音微弱,她的身子不好,說話也費力,但臉上依舊掛著迷人的笑靨,“你願意聽嗎?有些話,我此生未曾與人提起過。”
“說吧!”林慕白頷首。
深吸一口氣,紅綃笑了笑,彷彿想起了被湮沒在記憶長河中的過往,“我娘生我的時候,正是桃花開的季節,所以我本名不叫紅綃,我娘叫我桃兒。小時候,我就是我們村裡最漂亮的女孩。可惜我有個嗜賭如命的爹,一場豪賭就把我給輸出去了。”
“我娘哭著喊著不肯撒手,被他們打了一頓,而我就這樣進了棠梨院。後來我才知道,我爹是被棠梨院設計了,他們早就看中了我,想讓我長大後當棠梨院的搖錢樹,為他們賺錢招攬生意。我娘抑鬱成疾,不到半年就死了。而我爹也因為欠了賭債,最後被人砍死在家中,我便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棠梨院的姑娘真多啊,各個都是色藝雙絕,那時候我還只是個小女孩,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我若想活著,就必須去爭去搶,去掠奪不屬於自己的一切。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十五歲那年,我開始接客,慕名而來的王孫公子,不勝枚數。”
“我就這樣,把自己最寶貴的第一次,賣了出去,給棠梨院掙了個好價錢。在這種地方,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若想不被任人踐踏,就必須高高在上。花魁大賽上,我拔得頭籌,從此便有了驕傲的資本。我不在日日接客,尋常人家根本難以一睹芳容。”
“誰人不知。棠梨院的紅綃姑娘,一舞千金。那些人為了見著我,也都是一擲千金。可是我並不快樂,反而覺得很可悲。我想要快樂的童年,父母在旁的時候,卻因為錢財而失去自己的家。當我擁有千金之財時,再也沒了父母在旁。林姑娘,你覺得像我們這種人,還能有家嗎?”
“會有的。”林慕白眸色微沉,“只要你堅信,就一定會有。”
紅綃含笑搖頭,起身走到視窗,遠眺外頭湛藍色的天際,“不會再有了,我快死了。可我不後悔,不管怎樣,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一切。”
“真的得到了嗎?”林慕白問。
紅綃回眸看她,陽光從窗外落進來。稀稀落落的撒在她身上,那張絕世無雙的容臉,越發的璀璨迷人。林慕白這才發現,她著了胭脂水粉,再次做回她那個絕世傾城的花魁娘子。紅綃很美,男人只一眼便很難挪開視線的美豔。美得明媚燦爛,光華萬丈。
“如意來的時候,只是個小丫頭,因為性子軟經常被人欺負,是我問媽媽要了她在身邊伺候。她很聰明,也很乖順,什麼都能做得妥妥當當的。這丫頭什麼都好,就是心思太細,經常多愁善感。她跟我一樣,也是有個嗜賭如命的爹,也是被這樣賣掉的。”紅綃正了容色,口吻低緩了冰涼。
尤其說到身世的時候,難以掩藏的一種切齒之意。
“你說,人到底要有多狠心,才能割掉自己的心頭肉?”紅綃問,“身為父親,能賣掉自己的女兒,只是為了賭資。沒有十月懷胎,就不會有刻骨之痛,對嗎?”
“天下間的父親,也不全是這樣的。”林慕白不知自己的父親屬於哪一種,至少在她的記憶裡,沒有搜到一絲一毫的,有關於父親的事情。父親,對她而言是一片空白的存在。
紅綃輕嘆一聲,“興許吧,只是我運氣不好。遇見的,都是不愛自己的人。”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