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命,其實不管輸贏如何,我爹都是輸。”
“我娘也不肯,說什麼都要告上衙門。可是官商相護,堂堂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我娘一紙訴狀呈遞衙門,被縣太爺一頓板子給打了出來。我爹呢?老實人,什麼法子都沒有,最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我,被人帶走。”
“臨走的時候,我看到我爹哭了,他拿著斧子衝出來,被人打斷了腿。我自然也不肯,入了棠梨院,每日都捱打捱餓,直到有一天有個好心的鄉鄰偷偷來告訴我,我爹被打斷了腿,沒錢醫治已經病死了。我娘呢——也跟著懸樑自盡,最後還是鄉鄰們看著我爹孃可憐,給了一卷席子給草草埋葬的。”
“從那時候起,我就在心裡發誓,我要那些人為我爹孃償命。我開始學琴棋書畫,我學會了如何去伺候男人,取悅男人。如何能讓那些權勢在手的男人,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在棠梨院的這些年,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這世上根本沒有說理的地方。你想要說理,那也好辦,要麼有錢,要麼有權。”
“這兩樣我都沒有,我所擁有的就是這一具能讓男人沉迷的身體,還有這張我最憎恨的臉。如果不是這張臉,也許今日我不是什麼棠梨院的花魁娘子,我可能還跟自己的父母在一起,又或者出嫁從夫,相夫教子。即便窮困潦倒,可只要有個家,那又有什麼打緊的?”
家——對於她這樣的人而言,這樣的人生來說,是最遙不可及的東西。紅綃下意識的扭頭望了劉慎行一眼,而後又適可而止的斂了眸中月華。
她想要的,始終沒有得到。
最終,再也得不到了。
“那些害了我的人,不就仗著自己有錢有權嗎?”紅綃冷了眉目,狠狠盯著眼前的蘇厚德與蘇離,“傅家害了多少無辜少女,你們看看這裡的女子,有多少人就是被傅家搶來的。強買強賣,傅家靠的就是這個起家的。還有何家,何家與傅家狼狽為奸,當年我爹的腿就是何未濟讓人打斷的。”
“再者是孟二爺孟泰!這座棠梨院,其實幕後的東家就是孟二爺和蘇晉風。表面上一個比一個仁義道德,實際上做的都是下三濫的勾當。販賣女子,逼良為娼,這可是最不用本錢的買賣。所以在這裡,他們這四個人是可以隨時出入的,並且無人敢攔,無人敢過問。就算他們想要我,都必須隨叫隨到。”
“我就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這裡的所有女子,只要他們一句話,就必須承歡身下。有些女子才十多歲,生生的叫他們給撕死了。你們知道什麼叫殘忍嗎?當看著那一個個少女如花一般的年紀,卻血淋淋的在午夜時分被拖出去丟在亂葬崗,最後成了野狼野狗的腹中食,那種滋味有多折磨嗎?”
“我若不是命大,丟在那裡喂野狗的,就是我。每次想到這兒,我就更恨他們。可我不敢動手!因為蘇晉風的兄長是京官,是御史中丞蘇大人。所以連單州的知府老爺都不敢拿他怎樣,任他為所欲為。”言罷,她看見所有人的視線,都無一例外的落在了劉慎行的身上。
“後來,知府告老還鄉,接替的就是現任的知府大人劉大人。劉大人也懦弱不堪,但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什麼都不管。也就因為這樣,我被澆滅的希望又漸漸的燃起。什麼都不管的知府老爺,可比陽奉陰違的好上太多。至少對我而言,會少很多的阻礙。”
劉慎行盯著她,眸光晦暗不明,袖中五指蜷握,嗓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卡著。上不去,也下不去,卻生生的疼了起來。聲音低啞,劉慎行低斥,“夠了,別說了。”
“別說了?”紅綃突然笑了,笑得何其冷蔑,“我現在不說,難道要下了地獄跟閻王爺去說嗎?我這一身的怨恨,又要何去何從?”她盯著劉慎行,眼神漸漸變得複雜起來,“在丹陽城,這四個人慣來胡作非為。他們不把女人當人,我們淪落風塵倒也罷了,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