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吐露出了心聲,但還沒等他說到王泓最想知道的那一處,他又強硬將話語打住。還用含著挑釁意味的口吻反問了一句:“但這與殿下有什麼關係?”
“本宮既然主動開言問了,從此刻開始,便有關係了。”王泓硬著聲說完這句話,微微俯低身靠近葉正名,語氣稍緩地又道:“究竟何事?一直以來,都是葉叔叔照料我,我還未報答葉叔叔絲毫,葉叔叔應該能體會我此時的心情。”
葉正名怔住了片刻。
待王泓的臉龐離自己極近時,他才發現,不知從何時起。也許是王泓在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激起來,之前在用藥過後,血氣漸趨勻稱的雙頰,此時又現出了那種病態的紅白相間。
葉正名也是因此,覺著自己體會不到王泓此時心頭是憤怒居多,還是真的在為他擔憂,或是還有別的琢磨。
但他不知怎的,被王泓近在咫尺的目光一迫,腦子一熱,就近乎腦筋錯亂了一樣口不擇言:“你想幫我?你或許有很多辦法報答我。但就是幫不了我想做的那件事。哈哈哈……你幫不了我,你做不到……”
葉正名大笑起來時,頭一偏,避開了二皇子王泓的目光對視。但他沒有站起身,而是就勢仰面一躺,望著車頂,繼續大笑著。
他的笑聲裡漸現撕扯之音,似乎是因為笑得太大聲,損到了嗓門。
但實際上。是因為他的嗓心塞著太多苦澀,老淚鼻涕倒流回去,在那撕扯著的笑聲中,拴著葉家千餘族人死亡時的嗚咽。
只是,這種情緒,只有葉正名自己心裡清楚記得。
王泓雖然能從葉正名的那種哭一樣的笑聲中聽出些許悲愴,可是葉正名如果不清楚說明,他還是摸不準這種悲愴來源的焦點所指。
不過他現在至少明白了一件事,葉正名的心裡,真的是擱了一個存在很久的心結。
但當他聽到葉正名話語的後半截,他的心境,忽然又變得浮躁起來。
看葉正名此時的樣子,這應該已經到了他願意言語所至的極限了,可是他的話猶未說清楚,然而他的放肆,終於觸碰到了王泓的底線。
“你……”王泓只說出一個字,便覺得後繼乏詞。
他慢慢站起身,退後了一步,忽然身形一晃,緩緩坐倒。
就在這時,輦車旁邊的皮簾翹起一角,一束較為明亮的光線投了進來。
騎馬行於輦車旁的王哲原本按照葉正名地囑咐,安靜等在車外,而到了此時,他感覺自己等得夠久了,車中漸漸的也沒有再傳出二哥的咳聲,倒似有他與葉醫師說話的聲音傳出。
他終於忍不住,握著飛魚匕的皮鞘,挑開了防風簾一角。
然後他就看見,車內一躺一坐的兩人。
這本來應該是一副很閒逸的聊天畫面,但當他看見葉正名微微凌亂的頭髮,二哥劇烈起伏的胸膛,車內鋪的那張絲毯也歪斜到了一旁,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剛才車內“咚—”一聲悶響,王哲也是聽見了的,但他也是因為對葉正名心存信任,所以在思考與其相關的事情時,思維方式會有些接近於二皇子,心頭擱著一份善意的偏倚,只當是輦車在前行的過程中會有不穩,使車中人難免磕碰。
但到了現在,他將那聲音與車內的現狀聯絡起來,不禁心神微訝,旋即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在歪扭了的絲毯上,還擺著一柄出鞘的飛魚匕,那是王泓陪駕離宮時佩戴的那柄。
王哲微微遲疑了一瞬,旋即翻身鑽進輦車之中。座下御馬自有一名武衛看管,而車中的場景,實在太容易讓人想到某種情況,他不能輕視,但又隱隱覺得此事在過程未明之前,不適合讓閒雜旁人看到,所以他雖然進了輦車,但沒有讓人將擋風遮目的皮簾掛起來。
剛入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