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卻又各自有不同的氣息。用來製作膏子頭油的藥,多數性屬溫和,沒有半點怪氣,格外醇正,日子長了,習慣這些氣味,倒反而覺得是種享受。
黑牽牛、皂角、天花粉、茶子。被那涼浸浸的井水一點點調成糊狀,反覆攪和均勻,藥味一點點地浮上來。撲在葉連翹臉上,將殘餘的一點惺忪睡意驅趕得無影無蹤,人整個便爽利起來。
葉連翹只管不緊不慢地忙活著手上的工夫,耳中忽然就聽到一陣輕微的動靜。
先是客棧大門吱呀一聲輕響,隨後,大堂中便是一陣沉穩的腳步聲,愈來愈近,聽上去應是已經走到了通往後院的門邊。
她心中便打了個突。
這大清早的,連客棧中的小夥計都還未起身。怎會有人從外頭進來?
該不會是賊?
但……哪家的賊會走正門?也太大搖大擺了吧?
雖然一向覺得自己膽子大,她卻仍舊不免有些膽兒顫。將將回過頭,就見那通往後院的門被人給推開了。衛策大步踏了進來。
天色尚早,也不知他是打哪兒回來的,一臉都是汗,順著腮邊一直落進衣領子裡,在面板上劃出一道亮晶晶的痕跡。許是覺得熱,他的衣裳下襬紮在腰間,袖子也捲到了手肘,愈發顯得整個人蜂腰猿背,高大修長。
葉連翹放鬆下來,長長地撥出一口氣,緊接著便忍不住在心中小聲嘀咕起來。
甭管他到底是去了哪兒,反正……他打扮成這樣,明顯就是出去勾搭小姑娘的,哼!
看見葉連翹,衛策也同樣是一怔,往前又走了兩步,習慣性地擰起眉頭:“大早上的不睡覺,你在這兒幹什麼?”
真愛管!
葉連翹在心中腹誹,將手上那個小水碗衝他揚了揚:“喏,沒瞧見嗎?我來取水做敷臉的膏子。這東西得用井花水,客棧裡的夥計們早早兒地就要開始忙碌,我生怕他們將這第一桶水打了去,便唯有早點起床來取,省得被他們佔了先。那你呢,大清早的,你又幹嘛去了?”
衛策朝她手裡的東西看了一眼:“在家時便慣了每天早起練功,來了府城自然也不可放鬆。客棧出去不遠便有條小河,被一片林子掩著,極是安靜,這兩日早上我都會去那裡。”
“哦。”葉連翹點點頭,大概猜著他是來後院幹嘛的,便動作飛快地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利落,站起身來,原待要走,想了想,卻又停住了。
“那個……我知道你們練武的人身體好。”
她有點猶豫地道:“不過,如今入了秋,一早一晚有些涼,那冷水澆在身上容易生病,即便是當時覺得沒事,寒氣卻終究是入了體,沒好處的。我爹說,保養之事得趁年輕,否則,等往後歲數大了,後悔也來不及的。”
“……我知道。”
衛策原待說她“囉嗦”,話都到了嘴邊了,到底是又給嚥了回去,應承一聲,見她抬腳就要往大堂裡走,趁著她與自己錯身而過時,忽地開口喚住了她:“喂。”
葉連翹也便停下了,回頭看他一眼:“怎麼了?”
“你手裡那東西……”
衛策便又看了看她端得穩穩當當的水碗和陶罐兒,鼻子裡嗅到一股藥氣,眉心動了動:“你手裡那東西,是幹什麼使的?”
說起這個,葉連翹從來最有興趣,當下便滔滔不絕起來。
“這個嘛,便叫做嫩容膏,不僅臉上能用。全身都使得。只消搽在面板粗糙處,稍加按摩後再用清水洗去就行。半個月裡只用兩三回,過三兩個月再看。面板便會嫩滑許多。純天然無新增,在松年堂裡一向賣得很好的。這不是得應付蘇大夫人嗎?我就現給她制一些,回頭便拿去給她。”
“聽著倒是不錯。”
衛策略一頷首,沉吟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