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好受些了,不然怕你壓在心裡,我也愧疚得慌。”
“都過去了。”
陳遠咂了咂嘴,口中似乎缺點東西。
“為師有,為師有,自從不語那小子走了以後,為師這酒缸,可是一直滿滿當當的……”酒池笑著起身,因著實在蒼老,便是一下子沒站起,又摔倒在地上。
最終還是強撐著起身,去了小廟後的偏屋,開啟了酒窖,將酒缸裡頭的存貨,全都倒進了罈子,搖搖晃晃裝滿,又搖搖晃晃走來小八塘邊。
“醉仙翁,嘿嘿。”
酒池遞過去,陳遠雙手相接,而後滿滿灌了一大口,才發覺嘴角沾了鹹味。
陳遠一抹,原來已經淚流滿面。
酒池笑嘻嘻地,開了罈子,捧在手中,不住地嚥著唾沫,最終還是沒有搭上嘴。
而是放在了身邊,蓋住了壇蓋,又咳嗽一陣,安安靜靜坐了下來。
“為何不喝?”陳遠好奇一個酒蒙子是怎麼忍住酒水誘惑的。
酒池瀟灑擺手,敞亮笑道:
“那不行,這些都是給陳娃子留的。”
“為師沒什麼好寶貝,便只給你留了這幾壇酒水,等以後……你每喝一口,便會想起為師,這多好啊,你說是吧?”
陳遠點頭,不住地附和:
“確實好,確實好。”
酒池嘆息一聲,眼神渾濁,左手搭在了大腿上,另一隻手,凝出一道劍指。
“想我堂堂邱工第一劍,平生最傲之事,並非以半步人仙撼人仙,也非力壓邱工使其不可為非作歹,更非開創合久郡,建立大同之郡城……”
“而是有四個鐘意的徒弟!”
“陳娃子,師父這柄劍,過剛而折,闖不開至高路,而你,卻補足了為師心中的遺憾。”
“至於未來的你會走到何種高度,為師怕是看不到了……”
酒池笑著將那劍指落下,眼神漸漸變得灰暗。
“陳娃子,這為師一生,並未傳授你幾招幾式,或有些遺憾……所以最後哇,師父有三句話送你。”
“莫忘初心,方得始終。”
“路在腳下,大道盡通。”
“陳娃子,大膽得往前走,莫回頭,莫回頭……”
酒池的瞳孔終於灰暗。
或許強行闖天道禁制的那一刻,酒池本就該死了。
但他還是強行續著命,用著平生劍道修為換取來的壽元,撐到了今年除夕夜。
撐到了他的小徒弟,學有所成,回了山門時候。
陳遠怔住,只與酒池坐化的屍體,靜坐一起,許久不動。
任憑雪落肩頭,任憑冷風割臉。
酒池本不必去強闖至高路,但他是劍修,一生求上進。
酒池說大道只爭朝夕。
這便是合久宗修士的縮影,也是所有敢向蝕淵反擊的修士的縮影。
子時之後的雪漸大,陳遠將每一罈酒都封存了好。
捨不得再開。
:()兩千載紅塵劍,十萬年長生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