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有一個弱點,她最看不得幼兒哭,一時又無解決辦法,便氣曰:「你同妹妹一起過去住吧。」
誰知琪琪竟說好。
女傭推波助瀾,「住天無所謂是不是?」
常春這才想到,女兒終有一天會長大會離開媽媽。
於是她說:「不行,十八歲之前不準外宿。」留得一天是一天。
但是她親自開車送瑜兒返家。
朱智良則負責接馮季渝出院。
真沒想到那樣一個時代女性對故人會那麼情深義長。
朱智良解釋:「我當張家駿如大哥一樣。」
兩女陪馮季渝說一陣子話,便告辭出去吃杯茶。
朱智良化妝亮麗,衣著高貴,常春不由嘆息一個人有一個人好。
朱智良自然會一輩子美下去,所有不必為幼兒找學校、看兒科,半夜拗起身來拍拍抱抱的女子都可以美到底。
但是,沒有人會叫她們媽媽,真是,有什麼是不必付出代價的呢?
這時朱智良瞪著她:「你幹嗎笑得那麼鬼祟?」
常春連忙摸摸嘴角:「我哪裡有笑?」
「你明明在笑我。」
「朱女,別烏搞,我怎麼敢笑你。」
「你笑我到老孤苦無依,一個人住大屋坐大車亦不覺開心。」
常春笑,「我們調換身份如何,你把屋子車子讓給我,我保證快活一如克里奧帕特拉女皇。」
「聽聽這風涼話!」
「我還得為孩子們的大學學費躊躇呢,你看安康,雖是個鬼靈精,可是心不在功課,將來最多讀一個管理科碩士,好了,你算算,六年學費食宿是多少美金,最諷刺的是,大學生多如狗毛,起薪點只比家務助理高一點點。」
「廢話。」
「我想說的是,從前的父母根本不瞭解帶孩子的真諦,眼光放得太遠,老是瞻望將來,錯錯錯,養孩子最大享受是現在目前此刻,趁他要抱,趕緊抱抱他,幸虧母親還做得到,皆大歡喜,將來?說不定他的要求至高至遠,大家都會失望。」
「我真羨慕你同馮季渝,什麼都把孩子扯出來作擋箭牌。」
常春沉默一會兒,才說:「馮女也很勇於承擔。」
「告訴我,那勇氣從何而來?」
常春狡獪地笑,「正如我們不懂一個文弱秀麗的女子如何讀得法科博士頭銜,你也不會知道我們怎樣一手可以抱起十一公斤重的幼兒。」
馮季渝安頓下來。
她沒有閒著,都會求才若渴,廣告公司把工夫送到她家中做,按件收費。
被需要是一種上佳感覺。第四章漸漸別的公司聞訊,亦作出同樣要求,馮季渝告訴常春,要是認真一點,收入不比從前差,有幾位移了民的廣告業人士,靠一部傳真機在地球另一頭賺這邊的錢,公司也包涵,何況是馮季渝這種情形。
此刻,她有更多時間同孩子們相處,自從息業在家,瑜瑜睡得好也吃得好,她這才發覺,原來瑜瑜並不太喜歡保姆。
馮女說:「最實際的是省下一筆置裝費,三年下來可以買一幢公寓。」
只要扶一把,她又站起來了。
她戴著常春送的銀耳環,精神相當好。
常春問:「那位先生呢?」
「呵他,」馮季渝若無其事地說,「他見我度過難關,很放心,又不怕與我接近了。」
常春默然。
「不過婚事已經告吹。」
常春只是很含糊地說:「有些人的確不適合結婚。」
馮季渝這才說:「回想起來,張家駿待我不錯。」
張某的伎倆,常春當然知道。
「我們在酒店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