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身邊沒有人,早三兩年還可以說,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我卻不喜歡,到了今日,我已經沒有目標,常春,其實你我在一隻船裡。」
「我?我怎麼敢同你比,我是兩子之母,還能有什麼非分之想,只圖孩兒快高長大,讀書用功,孝順母親。」
朱女說下去:「生活上一切我都不缺。」
「那多好,那你可以去追求愛情了。」
「多謝指教,但是今日找我出來,究竟有什麼事?」
常春扼要地說明馮季渝與她的最新旨意。
朱女聽了不出聲,揚手多叫一個啤酒。
「靠自己雙手最好,凡事不必強求。」
朱智良說:「如果我看得不錯,馮季渝會把女兒的姓字改掉。」
常春一怔,隨即說:「她生她養她教她,跟她姓字,份屬應該。」
「那麼張家駿在孩子心目中一點地位都沒有了。」
「不要緊,宋小鈺會替他設紀念館。」
「不一樣的,」朱智良無限惋惜,「完全不一樣。」
「你不必為張家駿的選擇不值。」
朱女抬起頭,「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她悲哀地說,「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常春說:「他也並不想記得我們。」
爭、不爭、不爭、爭,已經磨難了她太多次數,這樣一了百了,至少時間可以用來正經用,生活可以歸於正常。
「宋小鈺口氣已經軟化。」
常春搖頭,「我們已經考慮清楚,不想再為這件事停留在過去不動。」
朱女還想說什麼,常春擺擺手,「不必再說,我倆心意已定。」
朱智良緘默,這一刻她說:「你沒有來過我家吧。」
「我可以約一個時間來探訪。」
「相請不如偶遇,就現在如何?一杯咖啡,二十分鐘。」
常春想一想,就算真的只喝一杯咖啡也不失愉快。
於是跟著朱女走。
朱智良住在酒店式公寓裡,地方不大,好在有專人打理,窗外是燈火燦爛的維多利亞港。
朱女嘲弄地介紹,「一間公寓不是一個家。」
「我以為你住的地方寬敞無比,書房起碼一千平方尺。」
「用不著,我極少在家,免得傷春悲秋。」
「當然,住酒店好處說不盡。」
朱女延常春進臥室。
小小一張書桌上的銀相架內有一幀照片,常春一留神,發覺舊照裡穿著白衣白褲校服的男生是少年張家駿。
他身邊站著個小妞,手放在她肩膀上,她正傻笑。
常春訝異地問:「這是你?」
朱女點點頭。
沒想到張家駿紀念館在這裡。
牆上掛著他寄給她的生日卡片、明信片,短簡。
常春真想揶揄地問:你有沒有把他一絡頭髮藏在金制心型飾盒內?
常春輕輕說:「張家駿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
她不想講他壞話,但這是事實。
朱智良不語。
「你並不真正認識他,因此你將他神化了。」
朱智良伸出手來輕輕撫摸照相架子。
「要是你嫁給他,下場會同其他女人一樣,三年內必定同他離婚。」
朱女微笑,「所不同的是,我沒有得到這個機會。」
「你比我們幸運。」
朱女問:「要喝什麼嗎?」
常春要一小杯白蘭地。
常春再看看照片,「那時你幾歲?」
「十三。」
「已有讀法律的志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