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從不肯認認真真去思索其中的道理。”
“家天下”其實是無所謂的,百姓們並不在意誰當皇帝,他們只想要一個安居樂業,希望著“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這就是華夏人高貴而又淳樸的理想。
只要做到這一點,這個族群就將迸發出無與倫比的活力,永遠在開拓進取的道路上放足狂奔,將其餘所有懶惰、貪婪、野蠻的民族落在身後,直至統治這顆星球,再向著浩瀚無垠的宇宙前進,永無止境。
然而現實卻是華夏兒女一代又一代的在內耗之中興滅、在外族凌虐之中沉淪,無數人前赴後繼去開闢那一線光明,又總是沉沙折戟,墜入輪迴。
遠處,徐王、霍王等一眾親王魚貫進入院內,遠遠向李孝恭拱手。
李孝恭抬手致意,隨口問道:“先帝生前,曾與吾言及你對皇權缺乏敬畏之心,尤其是他曾在洛陽城外見你,親口命你置於關隴兵變之事外,然而你卻充耳不聞、違令不遵,拼命協助太子將關隴擊潰,保住太子儲君之位……可否告知,你到底是怎麼想?”
“孟子說‘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郡王怎麼看?”
李孝恭蹙眉:“這話的確是孟子所言,但後人多予以誤解、穿鑿附會,這句話裡的‘君’乃天下封建各地之國君,若不能愛惜民生自當予以更換,卻並非是指天子。”
上古之時,天子封建天下,各地封國皆有國君,聽天子號令行事,不尊天下號令自當予以更換。
天子乃昊天之子,受命於天,怎麼能更換呢?
房俊笑道:“可週王朝八百年國祚早已作古,郡王口中所謂的天子,已經不知換了多少個,王朝興滅更迭,唯有這九州始終稱作華夏,唯有這片土地上的黎庶依舊被稱為炎黃子孫。民為邦本,聖賢早有定見,只吾等深陷自身利益當中,不肯承認罷了。”
李孝恭自然是讀過書的,聽到房俊先用孟子之言後用《尚書》這等先秦諸子之巨著的話,頗有些無言以對。
但是房俊的態度他已經明瞭。
他忠於大唐,忠於天下,也忠於這億萬黎庶,至於是否忠於皇帝,則需要看皇帝是否英明神武,是否愛民如子,是否能夠讓這天下安居樂業、四海昇平。
正如李二陛下生前所言那般,房俊此子狂悖,對皇權嚴重缺乏敬畏,卻又對天下黎庶充滿憐憫、對萬里江山滿是熱忱,難道當真是有如上古先賢一般品性高潔的人物?
“你之所以反對晉王,是因為門閥世家對其全力支援,待到登基之後朝政大權會被門閥把持,而你將投閒置散、遠離中樞?”
“吾素來以為與郡王乃是忘年之交,彼此情投契合,諸多事情上見解相同,能夠惺惺相惜……卻不想郡王居然也將吾當做戀棧權位之輩。若當真戀棧權位,當初何必違逆陛下聖意幫助太子擊潰關隴叛軍?以陛下對吾之信重,只需做到言聽計從,高官厚祿大權在握,距離宰輔之首的位置也不過是多熬幾年資歷而已。世家之禍,旁人或許不知,郡王你豈能不知?天下動盪,烽火連天,可哪裡有一處烽煙乃是平民百姓燒起來的?你們裹挾民意,打著為民請命、再造乾坤的幌子,恣無忌憚的燒殺擄掠充實自身實力,一旦事敗則退回塢堡改弦更張,擇選強者以依附,而若事成則搖身一變坐擁天下,將萬民視作螻蟻任意壓榨……別否認,你們李唐皇族也是這麼幹的。”
李孝恭無言以對。
事實確實如此,隋末烽火連天幾十路反賊肆虐九州,都打著旗號為民請命,可是傷的死的都是百姓黎庶,竇建德縱橫河北只差一步御極天下,結果等到他敗亡之時,河北之地十室九空,白骨蔽於野、千里無雞鳴,荒草幾乎將殘破的城垣湮沒。
即便是號稱天府之國的關中,也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