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在大牢之中冥思苦想多日,也始終想不通這塊玉佩何以出現在死者長孫澹的手中。也正是這塊玉佩的詭異,使得李二陛下覺得在不強勢干預司法的情況下,不可能使得房俊得以清白,故此才有讓房俊認罪之舉……
此刻面對劉德威的詰問,他依然一頭霧水,不知如何辯解。
明明就在自己身上,半夜卻自己飛去鄠縣驛館,而後飛了回來……就算是這樣,那麼程務挺得到的玉佩又是哪一個?
長孫澹手裡一塊……
自己身上一塊……
程務挺拿走一塊……
按說最好的解釋便是有人制作了一塊一模一樣的贗品,先是放在長孫澹手裡,等到程務挺見了之後覺得大事不妙,便篡改勘察記錄而後偷走這個物證,想要交還給房俊,半路卻被刑部的人設計擒拿。
而自己在進入刑部大牢的時候被搜身,那塊玉佩便落入刑部之人手中。如此一來,主謀者便可偷龍轉鳳,用自己身上的玉佩替換掉那個贗品,成為真真正正的證物。
故此,哪怕是這塊玉佩被劉德威拿去李二陛下面前求證,李二陛下亦給出肯定的答覆……
可是這一切都是猜測,哪裡有半點真憑實據?
房俊只能沉默……
孫伏伽知道這塊玉佩便是本案的關竅所在,房俊不能解釋清楚,那就無法脫罪。雖然得到了陛下的授意,但是孫伏伽打從心底裡欣賞房俊的骨氣,微微嘆氣,有些黯然。
韋義節不願夜長夢多,也不顧剛剛房俊譏諷他不知上下尊卑的話語,開口問道:“這枚玉佩在死者長孫澹手中發現,後被程務挺借職務之便盜取,又被刑部緝拿,人贓俱獲。只不過程務挺一直堅稱此乃他自己見到玉佩珍貴想要佔為己有……這種說法顯然是不成立的。現在程務挺在大牢之中備受酷刑,房俊你既然一身正氣,又向來標榜義薄雲天,緣何卻不肯自認罪責,偏偏要程務挺替你死死的扛著?”
身為刑部侍郎,就算是在三司推事的公堂之上,只要臉皮厚一點還是可以發生說話的……反正你若是在譏諷我,我就全當沒聽見,你奈我何?
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房俊這廝就是屬驢的,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你得順毛兒捋……
跟他施壓沒用,這人渾不吝,認準了一條道那就什麼都不怕。
可若是從名節義氣入手,則或許能另闢蹊徑……
程務挺那可是為了給你脫罪才盜取證物,現在刑部大牢裡飽受酷刑亦絕口不提你房俊半句,實乃義氣為先、兩肋插刀的好兄弟!
但是程務挺能夠舍了前程自擔罪責,你房俊難道就理所應當的悶不吭聲?
你就不心虛、不內疚麼?
讓好兄弟替你吃苦受罪,你房俊也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以後再也別標榜你義薄雲天之類的話語……
韋義節對自己的應對甚為滿意,這是攻心術,就不信你房俊不入轂!
果然,房俊眉頭微微一蹙,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稍稍沉吟一下,問道:“某可能見見程務挺?”
聽聞韋義節說程務挺在大牢之中飽受酷刑,他心底有些不安,亦有些憤怒,但更多的還是擔憂。
程務挺……該不會被這幫混蛋折磨死了吧?
劉洎瞅了韋義節一眼,稍稍皺眉。他自然看出韋義節的用意,心說此人倒是鑽營之輩,心思亦是機巧,只是難免有些齷蹉……
韋義節自然欣喜,請示劉德威道:“尚書,可否將程務挺羈押上堂?”
程務挺本就是本案的證人之一,待會兒亦要上堂過審,現在不過是提前而已。而且韋義節利用程務挺來瓦解房俊的頑抗,這也符合劉德威的利益,便點頭道:“帶程務挺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