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先是一愣,“你怎好好問起他做甚?以前你亦問過我,以我的性子,我若不喜歡你,又怎會嫁你。唐觀雖好,我只是欣賞,對他有感動,卻無兒女私情。”
宇文琰對她的回答很是滿意,將手一揚,以手為枕,笑道:“我與一個死人較什麼勁兒,都怪那個皇甫澈,好好的寫出那樣一篇來傳記來做甚?”
“死人……”
自從江舜誠夫婦相繼過世,素妍連失雙親,頓時只覺自己守護的東西便轟然倒塌,“你……在說什麼?”如今依舊讓她支撐的便是幾個兒女。
難道她並不知曉!
她近來身子不好,太醫說她是不堪打擊方才病倒的。
宇文琰再不肯說。
素妍若有所思,想再追問,但她知道。宇文琰最愛吃醋,這麼多年最愛吃的還是唐觀的醋。
心裡微微一痛:唐觀沒了麼?
他不是說要回晉陽省親,等過些日子就回皇城,這一去竟是兩載。
沒有再見唐觀。聽到的卻是他的死訊。
唐觀,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總是那樣雲淡不驚的笑,謙謙君子,令人欣賞,令人愛憐。
如若那時,她最先遇到的是唐觀,也許會選他為夫。只是,她到底先與宇文琰先訂親,而宇文琰已經駐紮在她的心底。
次日。宇文琰上朝之時,素妍還在睡夢中。
蔡七聽聞素妍的病情似又重了,喚了懂曉醫術的耀南來,耀南診脈之後臉色俱變。
蔡七催促道:“二弟,你倒是快下方子。婆母又昏睡過去了。”
耀南遲疑支吾道:“還是……請佐師祖或問心道長來瞧!”
凌薇一聽這話,就知素妍的病不輕,急道:“你在說甚混話,你的醫術原就不差,快下方子!”
北北新嫁,如今連耀中也長成翩翩少年郎,此刻瞪大眼睛。憤憤然地看著耀南。
耀南扭過頭去,“大嫂請佐師祖來就是!”衝出琴瑟堂的內室,一古腦奔至後花園,耀中緊跟其後,只見耀南跑到涼亭失聲痛苦起來,“怎麼會……她怎會病得這樣重?”
一道黑影投射地上。耀南方才留意到耀中,“你……”
耀中恨恨地道:“孃的病到底怎樣了?”
“她……沒事,只是染了些許風寒。”
耀中嘴角一揚,露出幾許冷笑,“二哥這話當是騙誰呢?要是娘只是風寒。你怎會哭成這樣?”
耀南不想說,既然耀中要知道,就直言告訴他,“這事兒,只得我們兄弟知道,孃的病很重!已是鬱郁成疾,調養好了能活些年,若是不然……”
“若是不然又將如何?”
“也就是這兩日的事。”
“你胡說!你算什麼郎中,你那點醫術,便是我也學了幾分。”耀中罵了幾句,生氣地調頭離去。
宇文琰聽說素妍病重,回到家裡,靜默地守護在愛妻的身邊。
素妍便這樣昏昏沉沉地睡著。
夢裡,似回到了前世,得到母親病死獄中的訊息,看到父兄被推至西菜市口斬首示眾,江家父兄的血染紅她的鞋,她泣不成聲,嘴裡一遍遍地輕呼著:“爹!娘……”如此往復,都是記憶裡最慘烈的畫面。
宇文琰特意與皇帝告了假,相伴在素妍的身側,即便吃了藥,依舊看她一點點地消瘦下去。
皇帝與皇后得曉素妍病重,也相繼出宮探望,而素妍一直都在昏迷中。
皇后問蔡七:“王妃早前都好好的,怎的突然就病是這般厲害?”
蔡七輕泣著道:“自打老文忠候夫婦過世後,婆母的身子就大不如從前,去歲染了場風寒後,就一直在吃藥,雖是調理著,卻不見大好,時好時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