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婧身上的球衣還沒換,兩人相擁著走出蹴鞠場的角門,車馬就停在外頭,有未見過的小太監牽過一匹馬來,相當沒眼色地問百里婧:“婧公主,下雨了,您是繼續騎馬還是乘車?若要騎馬,奴才已替您備下了雨衣。”
初夏時節,雨中騎馬漫步也是一種樂趣,貴族閒來無事,常做這些普通百姓看起來無聊的事,這蹴鞠場的小太監見怪不怪了。
墨問聽著小太監的詢問,眉頭鎖緊。
繼續騎馬?
凌雲寺距離大興皇城的蹴鞠場並不近,若非快馬加鞭,她怎麼可能及時趕到?
百里婧沒答話,倒是身後的高賢啐了那個內官小太監一口:“該死的奴才!雨天騎什麼馬?好玩麼?快扶公主和駙馬上車,好生護送著回相國府!”
高賢是司禮監的總管,宮裡所有的太監都歸他管,又是景元帝身邊的紅人,一般的官員見著他都要禮讓三分,何況是這些小太監們,更是拿他當正經主子伺候,他發完話,幾個內官便唯唯諾諾地攙扶墨問和百里婧上了馬車。
臨走時,高賢還掀開馬車的簾子,探頭問道:“婧公主,陛下已經讓太醫趕去左相府上候著了,您好生養著身子,老奴就不遠送了。”
百里婧聽不見高賢說什麼,沒有理睬,墨問對他點了點頭,算是禮貌,馬車的簾子剛放下,聽見車伕在馬背上抽了一鞭子,馬車開始緩緩往前行駛,百里婧身子一軟,猛地朝外側栽去。
墨問慌忙將她抱住,稍一用力帶回懷裡,她已經完全沒了意識,身子軟綿綿無知無覺,唇邊滲出一絲絲潮溼的血跡,看得墨問黑眸一眯。
司徒赫那一球太狠,完全要致墨問於死地,若她不來,他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以這一球的力道和位置,他躲不得,躲了便會被識破,他這些年來的偽裝也將一併被揭開,否則,以一個尋常人、病秧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好運氣,能這生死一擊的蹴鞠也能躲得過?
但是,倘若不躲,生生受了,他至少得斷幾根筋脈,才能騙得過去,或者只能以重傷斷氣來結束這個身份。
無論躲與不躲,病秧子墨問的氣數都算是盡了。
他的妻救了她一命,讓他得以繼續裝下去,得以安然無恙地坐在這車內,聽簾外雨聲潺潺。
可是,為何竟沒有半點佔到便宜的快感?為何他滿心滿眼裡都是憤怒?火氣大的想把她連皮帶骨地吞下去,一個十六歲的莽撞少女,她到底用了何種拙劣的手段讓他如此不舒服?從來都是他讓別人不舒服,現在到了她這兒,卻徹底反了!
馬車不快不慢地沿著紅色的城牆往皇城外走,馬蹄的噠噠聲,車輪的軲轆聲,還有大雨的嘩嘩聲,將周圍其餘的聲音都蓋住了,墨問單手圈住女孩的腰,另一隻手貼著她的背,將源源不斷的內力送入她體內。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到了相府西門前,墨問抱著百里婧下馬車,就見遠山和木蓮撐著傘迎上來。
“婧小白怎麼了?”木蓮急壞了,就想伸手來扶。
然而,墨問蹙著眉,看都不看她一眼,又有遠山隔著,木蓮近不得百里婧的身。遠山將傘撐過墨問的頭頂,急躁道:“別擋路!”
入了西廂“有鳳來儀”,太醫也已經到了,卻並不是常來相府的孫太醫。
檢查了一番,那太醫道:“婧公主背後由利器所傷,得立刻用藥酒清洗,然後上藥,若是遲了,恐怕會有炎症……”可是百里婧畢竟是公主之身,傷口又在背後,那個稍顯年輕的趙太醫不敢造次,為難地站在原地。
墨問看他一眼就知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