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陪他,每隔一個時辰叫人灌他一次參湯,時不時跟他說會兒話,我自己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到三哥道:“小妹!”方才醒悟尚在人間。
三哥急步走到床邊,搭了搭永璘的脈,又翻開他的眼睛看了一下,問我:“這樣有多久了?”我不知道。李大用代答:“兩天了。”三哥點點頭道:“幸好你們灌了他參湯。”我看著他,不知是喜是悲。“小妹讓開!”三哥道。我站起來,退到一邊。三哥讓李大用扶住了永璘,坐到他身後,盤膝,讓永璘的背對著自己。閉目,過了良久,伸出雙掌重重拍在永璘背上,永璘渾身一震,張口,一大口濃黑的血噴了出來,劉全伸手探息,喜道:“娘娘,皇上活過來了。”我臉上溼溼的,一個人影閃身而進,見狀,立即坐到永璘身前,李大用要斥,我已看清是許瓊,搖手止住他,只見她與三哥一模一樣地坐姿,也是伸雙手抵在永璘胸前,過了良久,永璘咳嗽起來,緩緩睜開眼,叫:“稚奴!”我悲喜交集,道:“皇上!”他緩緩轉過頭,衝我微微一笑,隨即合上了眼。三哥收掌,放他躺下。急叫入陸天放,從背後包裹中取出藥,寫了方子,讓他速去煎藥,陸天放一路小跑著去了。
我不問三哥情況怎樣,知道他會盡全力救治永璘,事已至此,聽天由命吧,所有人都已盡力了。
三哥叫人放了沙漏,每隔一刻鐘看一次脈,許瓊坐在桌前,以手支頤,不知出神地在想什麼,我讓人拿經書來抄,為永璘祈福。
藥終於煎好了,陸天放親自配藥,親自煎制,親手端了上來。三哥扶起永璘,許瓊走上前接過藥,三哥在永璘背上一拍,永璘張開口,許瓊手一抖,已將藥灌了進去,手法快得要命,永璘自然地一閉上嘴,許瓊便在他胸前拍了一下,永璘竟未絲毫嘔出,囫圇吞下了藥。我鬆口氣,能喝下去總是好的。三哥放下永璘,又取出藥來,搗碎了,和著藥粉打成漿,與許瓊兩個將藥粉厚厚塗在永璘腰間,裹了白綾,才放下衣服,扶他躺下。兩人身手既快,配合又妙到毫巔,不一時已弄停當,我深自佩服,不愧是練武之人,換作我,還不知怎樣的手忙腳亂呢。三哥走過來,對我道:“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兒我守著。”我搖搖頭,哪裡睡得著呢?我對他道:“替我謝謝許姑娘。”他道:“不必謝,理當如此,我也救過她的門人。”我問:“你與那顧姑娘是否就是因此才相識的?”他道:“小妹的確聰明。”我復專心抄經。
三哥每天一次給永璘推宮過血,輸入真氣(許瓊說的),再輔以藥物,五天後,永璘終於醒了過來,他伸出手,我上前握住,他喃喃叫:“稚奴……”我道:“皇上別說話,傷神的,稚奴就在這兒,一直陪著你的。”他浮出一絲笑容,合上眼,我緊緊握著他的手,心中充滿喜悅。
十來天后,永璘腰上的痘疹開始發黑,有的地方開始結痂,也不再有新的痘疹產生,我方始鬆了口氣,三哥交代了陸天放用藥事宜,閉門大睡,他這十幾天後不眠不休著實累了。許瓊告辭,我感於她相救之思恩,將永璘賜我的皇貴妃小璽送了給她,那是封妃後不久,永璘得到一塊上好的黃田石,遂叫人雕了“珩之寶”三個字,贈予我的。本是玩的,所以也沒多少用處,取一點心意罷了。她看不上珍珠玉玩,只有送隨身之物方顯誠意,她也沒謝,接過就走了。我仍守候著永璘。
永璘就這樣奇蹟般地活了下來,痘疹漸漸縮水,發暗,平復,消失,最後只留下淡淡的印子,三哥親自診脈,喂藥,陸天放親自抓藥煎藥,我親自守護,他的精神一天比一天漸長,一個金月後,已能下床行走,雖仍時有隱痛,卻是不礙了。我並沒有欣喜若狂,這一番生生死死已讓我力盡神疲,心力交瘁,心思反而格外寧靜,大喜大悲是沒有了,只有靜靜的喜悅與欣慰。三哥告訴勻若不一次治癒,以後仍會時時疼痛難忍,所以在調養的時日城不能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