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們,先生們:
飛機已經降落在**機場,外面溫度18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開啟行李架。樂…文…等飛機完全停穩後,請您再解開安全帶,整理好手提物品準備下飛機。從行李架裡取物品時,請注意安全。您交運的行李請到行李提取處領取。需要在本站轉乘飛機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請到候機室中轉櫃辦理。
感謝您選擇**航空公司班機!下次路途再會!”
機上的廣播響起。
中文說完,然後是英文。
飛機還在滑行,然而機上的人們卻沒有幾個遵守規定,聽從空姐的廣播。
解開安全帶的聲音,開手機的聲音,拿行李的聲音此起彼伏,經濟艙裡嘈雜一如集市。
每個人似乎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快點下機。
只有高歌沒有。
她安靜的坐在她靠窗的位置上,一動不動,旁觀這浮生眾相。
後排的那對夫婦正在低低細語,悄聲商量著要不要喚醒他們家那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整個漫長的十幾個小時的旅程中,那孩子不知道哭鬧了多少回,製造了多少駭人聽聞的噪音,似有無盡精力。惹得坐在高歌旁邊的年輕小姐向空乘投訴了好幾次,差點和後排的孩子父母吵了起來。而那始作俑者的小小頑童現在倒渾然不覺的沉沉入睡了,被父母溫柔環抱,不忍吵醒。
高歌想,真好,能這樣被人愛著。
只有如此被人溺愛著,才有資格那般肆無忌憚的開心做一個熊孩子吧。
而高歌身旁的那位年輕小姐,這時也正在打著電話,聲音柔美,無限甜蜜,和幾個小時前差點要和人大幹一架的尖刻嗓音聽起來簡直判若兩人,“嗯,是的,親愛的,我到了,不用來接我啦,你上班那麼累……好了啦,我知道你心疼我……我也想你……”
看,又一個愛著與被愛著的人。
大概不過只是塵世間再普通不過的一對小情侶,然而卻也是高歌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求。
飛機徐徐停穩,艙門開啟,乘客們都擠擠挨挨的往外走,機上狹窄的走廊上排滿了人。
高歌依然沒有起身,她把頭扭向窗外。
何必去擠呢?何必急在這一時呢?
他們急著下機,是因為有人在等著吧,親人,愛人,或者朋友。
而高歌呢?
窗外這片陌生而熟悉的土地,七年了,她離開七年了。
當初走的時候狼狽悽慘,現在回來的時候,依然彷徨不安。
七年後,等待她的又是什麼呢?
高歌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
不得不承認,即使過了七年,她還是不敢去回想當初種種。
她永遠忘不了孟瑤死死盯著她的那個眼神,似是有無盡的怨恨與狠毒,她從來不知道一張美麗的臉可以扭曲成那樣。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著,“高歌,你這個賤人,你會有報應的!我詛咒你,斷子絕孫,永失所愛!”
還有,還有左承堯……
高歌隱隱覺得心下一陣抽痛。
不管過了多久,七年還是十七年,似乎左承堯都仍然是高歌的死穴,不能言說,不可觸碰。
他最後說了什麼呢?
不,他什麼都沒說,他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高歌自嘲的一笑,其實從頭到尾,高歌這個人在他的眼裡、心裡都從來沒有任何位置。
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她的強求,她的勉強。落到今時今日的下場,正如孟瑤的詛咒,是她的報應,她的咎由自取。
“女士,這位女士……”,耳畔傳來空姐的輕喚。
高歌從久遠的記憶中回過神來,有些茫然的四處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