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程潛才發現自己有點騎虎難下了。
如果換個嘴乖機靈的,此時說不定耍個賴搪塞一下也就過去了,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個頭才到人家胸口,面子不面子的也沒什麼,小命最重要——偏偏程潛天生不會做賴皮頑童。
他心裡飛快地轉念,一時間將方才擂臺上那些你來我往的招式全部在腦子裡過了一遍,過完,他不但沒有退卻,反而將心一橫,想道:“動手就動手,我也不一定怕你。”
程潛一步也沒退,也不理會嚴爭鳴的警告,旁若無人地一抱拳,對那散修劍客道:“我在家裡也學過幾天劍,只是學藝不精,師父還不讓我換鐵劍,還請這位兄臺指教一番了。”
落敗的散修劍客不知是哪個野路子門派出來的,於臉面一事,也相當拿得起放得下,聞言立刻上前道:“指教不敢當,既然小公子不用參加會試就能留在講經堂,想必有獨到的過人之處了。”
他一言落下,周圍一圈人都小聲笑了起來——大多是笑他不要臉。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插嘴道:“張二哥,既然這小兄弟向你挑戰,你就應了吧,你若贏了,不妨讓島主給你也開個後門嘛!”
韓淵怒道:“你若是輸了呢?跪下叫……唔唔!”
李筠一把捂住他的嘴,將這攪屎棍子死死地鎮壓了。
落敗劍客裝模作樣地一挑眉:“啊呀,剛才那位小兄弟說什麼?我要是輸了怎樣?”
程潛緩緩地將木劍端平,擺了個起手式,淡淡地道:“不敢,師弟出言無狀,見笑了——請。”
嚴爭鳴氣得七竅生煙,當下就要不管不顧地上前將程潛抓回來,腳才滑出一步,一把不知哪來的摺扇突然往他身前一橫,截住他的去路。
只見那是一個身著長袍、做書生打扮的男人,長著一雙細長眼睛,精光內斂地掃了嚴爭鳴一眼,有點輕佻地笑道:“哎,嚴掌門別急著阻攔,也讓我們看看貴派高徒的功夫嘛。”
“讓開!”嚴爭鳴直接用佩劍底往那人手腕上磕去。
李筠:“大師兄不可……”
嚴爭鳴的劍尾還沒碰到人家的衣角,一股無形的大力便撞在他的劍鞘上,那力道順著他的手竟傳到了他的胸口,嚴爭鳴一擊之下往後退了三步,胸口悶得噁心,差點吐出口血來。
李筠忙從身後扶了他一把:“師兄!”
嚴爭鳴硬是將嗓子眼裡的腥甜給嚥了下去,狠狠地盯著那穿長袍的人。
那人全沒將他放在眼裡,好整以暇地將扇子開啟,裝模作樣地在身前扇了扇,扇面上眉飛色舞地寫著“三思而後行”一行字。他意味深長地笑道:“這樣冒冒失失,可不是為人掌門的氣度。”
這人分明是特意來找他們麻煩的!
那散修劍客反正已經在青龍會試中落敗,索性破罐子破摔,根本也不在乎程潛手裡只有一把破破爛爛的木劍,連表面的客氣都丟在了一邊,一劍便削了過去。
這可不是點到為止,他的劍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上面有符咒加持,再加上這散修劍客不知修了什麼奇怪的功法,劍風未至,颳得人面板生疼的妖風已經先到了。
木劍可不是什麼結實物件,程潛自知沒有師父那樣的功力,當下避其鋒芒,轉身讓開。
散修劍客見他只退避不接招,頓時得了人來瘋症,上躥下跳地使出他那花蝴蝶一樣中看不中用的劍招,逼得程潛滿場躲閃。
擋在嚴爭鳴面前的長袍書生彷彿看耍猴一樣地看著場中兩人,笑道:“貴派師弟年紀不大,卻很有後發制人的定力嘛。”
他語氣連譏帶諷地“表揚”了程潛只會抱頭鼠竄,嚴爭鳴握著佩劍的手指關節發了青,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樣的欺負?
場中散修劍客步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