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紅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我還需要欺騙人類嗎?”
夜色濃濃,伸手難見五指。一抹銀亮的月光從狹小的窗縫裡漏進來,勉強勾亮了鼬的側臉,他的護額和髮絲一側一起微微作亮。
“……”鼬沉默了一會兒,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是啊,不需要。”
“難得這麼熱情。”照楓紅摸著自己的額頭,說:“以前都是一副不願意多說話的樣子呢。”
“是嗎?”鼬說著,側過頭去,在她的唇上咬了一下。
和以前的輕柔和青澀不同,這一次的他好像……熟練可怕了一點?
“這是怎麼了呢?”她覺得有些奇怪:“有些反常。”
“沒什麼。”鼬說:“你會再次離開,所以想要留下一些我存在過的痕跡。”
“……抱歉。”照楓紅攬住了他的雙肩:“我儘量多存在一會兒。”
她會努力多存在一會兒,或者想辦法回到這裡來。
這樣,除了時間,就沒有東西可以將鼬帶走了——病痛已經不會再叨擾他,強大的能力讓他可以安然立於世間。除非哪一天,他對這樣的生命感到倦怠,想要自我放棄。
“越是優秀……就越容易受到排斥,承擔的責任也就越大。”鼬忽然說:“這是老師曾經教給我的東西。一直沒有感謝……老師教給我‘平等’與‘抉擇’這樣的東西。”
“什麼啊。”照楓紅松開了他:“這可不是我教給你的噯。我只是講了一個故事罷了——而且我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感謝的。”
“那麼,老師。”鼬對她說:“你就假裝在休息吧,像剛才那樣。”
“為什麼?”
“沒有原因。”
“好。”
她像方才一樣躺下,合上了雙眼,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那隻溫柔的手重新搭在了她的額頭上,一點點地撫摸著。
“……天快要亮了,我要去見佐助了。”
她聽見有人在耳旁模模糊糊地說著。
“父母將他託付給我,他是我無法捨棄的人。……無論如何,都希望佐助可以繼承宇智波一族的榮耀與光輝。所以……不用等我了。”
她應該說些什麼的——可是她的腦海裡一片混沌,竟然讓身體變得無比安靜。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點點從身體裡一點點剝落,化成粉末碎片,一起融合到了漫漫宇宙之中的星雲塵埃中,隨著恆星一起旋轉。
“我愛你。”
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她甚至都已經不明白前因後果了。
腦海中有許多雜亂的東西——大海、宇宙、萬物。平等的愛情、不平等的愛情;勤勉的君王、智慧的子民,作家的筆與藝術家的十四行詩,親熱天堂的頁碼;步入婚禮殿堂時新娘的甜蜜眼神、撫育孩子的溫順表情、垂垂暮年互相攙扶的背影,還有謝世而去之時依偎於樹下的兩塊墓碑,還有落在墓碑上的一隻烏鴉。
額頭上的手不見了。
照楓紅猛然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她環顧著四周的場景——黑色的、簡陋狹小的房間,漏進窗縫的一縷月光,還有不知為何在裝睡的她。
她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好像忘記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照楓紅從床上翻了下來,赤著的腳踩到了地上落著的幾縷碎髮。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臥槽,她是怎麼把自己的頭髮剪掉的?為什麼她忽然給自己換了一個髮型?
身上穿的衣服也很奇怪——網狀打底衫,這好像是木葉忍者最喜歡穿的玩意兒。
黑人問號。jpg
發生了啥?
就在她頂著一腦袋的問號,盯著地上的頭髮絲不明覺厲之時,她忽然聽見了一個人類的許願之聲,而且還非常地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