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也是主子,有地位尊卑的差別,也許,她縱然心思再澄明,也應該收斂,或者至少在說話的語氣上更溫柔,更妥善一點。梳妝的時候,看薛靈芸始終默不做聲,她便主動開了腔,道:“聽說近來後宮失竊的事件又添了幾樁,李貴嬪、蔣淑媛、潘淑媛,都丟了皇上御賜的寶貝呢。”
“啊?”
這方法果然奏效,薛靈芸頓時來了精神,嘀咕道:“哪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誰知道呢,不過大家都怕受責罰,也沒敢公開,只是交好的宮女們在私底下當做閒話議論罷了。”紅萱一邊說著,一邊開啟一盒緋紅的胭脂,輕輕地在薛靈芸的面頰上暈開,那技法猶為嫻熟,白皙的肌膚,頓時變得生動起來。
第六章緋色胭脂
御花園內。
還隔得很遠,就已經可以聽到宮廷的樂師們清雅的吹奏,似乎還有醇香的美酒,順著風勢,迎面飄過來。
薛靈芸一襲曳地的裙裳,淡淡的水粉色,在這蕭條的季節顯得更為清冷,卻也有一種脫俗的高貴。繞過曲折的煙雨廊,尚未走到盡頭,突然,感覺雙腿猶如灌了鉛,沉重得邁不開步子,腦袋裡嗡嗡地炸成一片,眼前發黑——
栽倒在地。
身後的兩名宮女慌了手腳。紅萱抱著薛靈芸,使勁地搖她喚她,她卻雙眼緊閉已然不省人事。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煙雨廊迎面急匆匆地走過來一個人,走到近前,立刻問,這是怎麼了?
紅萱抬頭一看,竟是曹植。她連忙回答:“侯爺,昭儀不知何故突然昏倒了,原本是要到驚夢亭陪皇上飲酒的。”
“嗯。”曹植看了看四周,不見有巡邏的衛隊,他便抱起薛靈芸,對紅萱道,“你去告訴皇上就說昭儀病了,我帶她回夜來閣傳太醫。”
“是。”兩個人便一東一西急忙地分開了。
薛靈芸在曹植的懷抱裡,眼皮輕微抬起,很快再度沉重地落下。她的夢瞬間變得旖旎,彷彿有一團柔軟的雲,將心裡的疼都纏綿包裹了,嘴角浮現出似無還有的笑。曹植沒有注意,只是百般焦急地跨著步子,懷中的人兒似稚兔一般,輕輕的,軟軟的,好像連呼吸都帶著香氣。
這時,因久候薛靈芸不至的曹丕卻已然踱步走出了驚夢亭。他站的地方,恰好能看見煙雨廊。他看見曹植抱著昏迷的薛靈芸步態匆忙,心中一緊,道莫非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可再看曹植的神態動作,沒有陌生和尷尬,好像同薛靈芸已經熟稔得沒有距離了。他所有的擔憂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猶如當頭棒喝的震怒。他濃眉一凜,心道,他們是幾時認識的?他們之間是否還有別的什麼是他不曾看見的?會是像甄宓與他那樣,形遠而神近嗎?為何,為何朕鍾愛的女子,偏就要跟他扯上關係?這一浪接一浪的顛簸情緒,好像要把胸腔都撐裂了。握到緊得不能再緊的拳頭,也生生地握出汗來。便啪地一掌劈在堅硬的石塊上,響亮的聲音,帶著野性的咆哮。
太醫的診斷,竟然是中毒。望聞問切全是中毒的跡象,但什麼毒,從哪裡來,卻無法得知。薛靈芸虛弱地半躺在榻上,起初還疑心是自己燒糊塗了,生了幻覺,因為根本想不到曹植會出現,而且是在她的身邊,沒想到醒來之後第一眼就看見他。
“侯爺?”
“是你?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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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我回夜來閣的人也是你?你怎麼會在京城?”
薛靈芸掙扎著想要從床上坐起來,但卻已經沒有那份力氣,反倒是將枕頭也撞落了。曹植便替她撿起來,重新放在頭下。低身的時候彼此眉眼間的距離驟然縮短,近得可以看清楚肌膚的紋理。薛靈芸雖是病著,但那撲通撲通的心跳卻比正常人還快。她羞紅了臉,傻傻地望著對方近在咫尺的臉。曹植似乎也意識到彼此都有失態,趕忙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