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午,估摸著孫淺喜應該走了,悄悄地起身,一點點掩至女溫泉的石屏後,向內探了探頭,果然沒了人影,再依樣走至男溫泉看了看,同樣再無一人,這才快步地沿著石階上去,由隧洞回到虹館的內部。
見我與嶽清音房間的門緊緊關著,本不想進去,無奈手中還拿著昨日的衣服,不能讓人看見,只好在門口頓了一頓,一咬牙,推門進了屋。
見季燕然已經不在屋內了,只剩了嶽清音獨自立在窗前,背對著門負手立著,聽見我進來便回過身,挑挑眉,淡淡地道:“眼看便是午飯時候,又跑哪裡瘋去了?”
這語氣……竟像何事都不曾發生過一般,彷彿……彷彿在我的身上從來沒有經歷過昨天之事,彷彿我還是我,那個總惹他生氣的妹妹。
“只是出去走了走。”我笑笑,轉身進了裡間,將手上的衣服扔進衣櫃中。
嶽清音跟了進來,仍舊淡淡地道:“午飯後哪裡也莫要去了,為兄見你還帶了畫具,是不是先生留了作業給你?”
“是,先生讓畫雪景和梅。”我道。
“用了飯便回來畫罷,為兄教你。”嶽清音說著便又轉身出去,道:“把裙子換了。”
我這才想起自己方才摔的那一跤,裙子上想必沾上了苔痕,便脫了亦扔進櫃子,重新換了件乾淨的。
從裡間出來,嶽清音就在門口等著,我便跟在他身後一起出了房間,徑往頂層的餐廳而去。
餐廳內已到了一部分的賓客,季燕然正陪著嶽明皎說話,嶽清音便帶著我一同過去,分別向兩人請了安,不去看季燕然向我望來的目光,只低頭默默立在嶽清音的身旁,便聽得嶽明皎道:“靈歌,怎麼臉色這般差?可是身上不舒服?”
我抬頭笑道:“不妨事,爹爹,許是因為第一次到了這樣好的地方,昨晚竟半宿沒有睡著,是以今天沒有什麼精神,午飯後睡一睡便好,爹爹不必擔心。不知爹爹昨夜睡得可好?”
嶽明皎聞言方放下心來,捻鬚笑道:“為父睡得很好。你這丫頭!這回可長了見識了?”
我垂眸一笑,復又抬起,佯作歡欣地道:“是呢,爹,靈歌這一次……大長見識。”
嶽明皎呵呵笑道:“你不是在學畫畫麼?這絕頂梅樹可算得是天龍朝的絕景之一,錯過可惜。恰好這次的賓客之中有翰林院的畫師常供奉,你可請他來為你指點指點……”
一聽得這話,我不由得渾身抑制不住地又顫抖起來,生怕被嶽明皎看出異樣,便拼命咬著嘴唇低下頸子點點頭,正在幾乎要遮掩不住的時候,見嶽清音跨上一步擋在我的身前,道:“爹,王爺可曾言及今日的安排?”
嶽明皎終究沒能發現我的異常,笑向嶽清音道:“今日天氣放晴,想必王爺會帶大家到後山賞梅,你們幾個記得多穿些衣服。”
季燕然與嶽清音便一齊稱是,一時淳王來了,到底是皇家氣派,眉宇間絲毫看不出身體不適的樣子,朗聲笑道:“今兒個午宴大家便不必拘束了,隨便坐,都是四人方桌,自家人一桌也好,同好友一桌也罷,直管放開了吃!哈哈哈哈!就坐!快快就坐!”
眾人便散開了在廳內找桌子坐下,季燕然要與別人同桌去,被嶽明皎拉住,硬是摁著在左手邊坐下,嶽清音便讓我在右邊坐了,他則與嶽明皎對面而坐。
一時菜上得齊了,淳王一聲“開宴罷!”眾人才開始動筷。我與季燕然面對面坐著,始終沒有抬眼看他,只低頭默默吃飯,捏了筷子的手還有些抖,便不敢伸出去夾菜,在碗中扒拉著米飯一點點乾嚥。
忽然一塊肉被夾入了碗中,抬眼看去見竟是季燕然夾過來的,不由愕然——他……
他低下頭大口吃著自己碗裡的飯,好像什麼都沒做一般,我的眼角餘光瞥到嶽明皎,見他面上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