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我遞給他用來擦嘴的帕子,於是伸出兩根手指去輕輕捏住露在他指縫外面的帕子一角,略略用力想要從他手中抽將出來,無奈他竟攥得死緊,令我半晌未能得逞,心道罷了,這傢伙用我這帕子不定擦了多少口水多少鼻涕在上面,拿回來也不能再用,索性給他了。
眼見他微翹著唇角睡得放浪形骸,我只好自己先去吃午飯,待這傢伙活活餓醒時再來依禮坐陪。於是在外間簡單吃了些東西,不多時便聽得他在裡面咳嗽了兩聲,推門進去,果見他已醒來,正一手撐了床費力地想要坐起,連忙快走了兩步上前去想扶他一把,他卻笑著衝我搖手,啞著嗓子道:“無妨無妨,為兄自己可以,若不活動活動,待這傷好後只怕連路都要不會走了。”
我便立住,看著他繼續費力地自己坐起身,靠在床欄上微微喘息,他的手裡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我的那塊帕子。我便望向他道:“季大人傷了骨頭,還是莫要輕易亂動的好,有事便吩咐靈歌或是小子丫頭們去做罷。”
季燕然抬臉向我笑道:“靈歌怎麼回來得這麼早?不是晚飯前才回來麼?”
我只嗯了一聲,沒有答他。回身從桌上倒了杯熱水遞給他,讓他潤潤微啞的嗓子,順便吩咐丫頭把給他做的午飯端上來,仍舊是營養粥和清口小菜的組合,放在炕桌上一一擺好,我便偏身坐在床邊,端了粥碗拿了勺子預備喂他進食。
季燕然既有些吃驚又有些好笑地望著我,道:“靈歌妹妹……今日似乎不同往常,可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麼?”
“沒有。”我低頭輕輕吹著勺子裡的熱粥,而後小心地送至他的唇邊,“季大人是靈歌的救命恩人,靈歌伺候季大人是天經地義之事。何況家父和家兄都將季大人當做是自家人一般,靈歌自也須將大人當自家人看待,自家人照顧自家人,還需要理由麼?”
季燕然用黑黑的眸子望住我,目光由我的臉順著我抬著的胳膊滑到了我的手上,而後輕輕垂下睫毛,啟唇將勺內的粥含入口中。
接下來我便一勺一勺地將粥吹溫了喂他,或者用筷子夾菜給他吃,他不挑也不說話,我喂他什麼他便乖乖地吃什麼,甚至我偶爾惡意地在菜上帶了兩粒花椒喂他,他都照嚼不誤。
這樣的氣氛實在有些古怪,他沉默得令我開始感到不安,我餵給他的每一勺飯菜他都極認真極仔細地小心咀嚼小心嚥下,像是在用全身心去感受著什麼、銘記著什麼。這使得我漸漸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猜不透想不通的預感,莫名其妙地開始緊張害怕起來,下意識地排斥這感覺,想要回避想要逃跑,一時間連捏了勺子的手都開始輕微地顫抖起來。
也許季燕然已發覺到我此刻的感受了,也許他比我更清楚我尚未弄明白的那古怪的預感是什麼。他垂著眸子望住我拿了勺子的那隻顫抖的手,慢慢抬起眼睫。我害怕了,怕被他那對漩渦般的黑色瞳孔望住,怕他說出什麼令我與他目前這種看似平和友好的關係不復存在、卻被其它的某種會令人糾結得生不如此的關係所替代的話來。
於是在他的眸子眼看便要對上我的眸子的一剎那,我噌地起身,將碗筷放在桌上,低著頭道:“大人冷麼?靈歌先把窗子關上去……”
季燕然半晌未說話,片刻方道:“窗子並沒有開著,靈歌若是冷,便且回房好生歇歇罷,為兄已經吃飽了,沒什麼事,靈歌不必再陪著為兄了。”
我有些尷尬地重新坐回床邊,仍舊不敢看他,道:“無妨……靈歌不冷。大人再多吃些罷,吃飽了才有體力養傷……”
“靈歌不必擔心,皇上賜的藥都是療傷聖品,普通人要三個月方能恢復的傷,為兄只需一個月便可痊癒。”季燕然聲音又有些啞起來,我便就勢又起身倒了杯水遞給他,並叫丫頭將碗筷、食物及炕桌收了。
藉機穩了穩心神,我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