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又勒馬不住,只得奮起右臂,擋住頭臉。忽然間,她眼角灰影一閃,梁蕭搶到,轉手一撥,綵鳳虎口流血,長矛跳起數丈,梁蕭喝道:“好婆娘,恁地歹毒?”一伸手便將彩風拽下馬來,擎在手裡,作勢欲擲,綵鳳心中駭然,頓時尖叫起來。
柳鶯鶯見屬下受辱,不禁兜轉馬頭,喝道:“梁蕭,你作什麼?”綵鳳原本驚懼,聽柳鶯鶯一喝,頓覺有了依靠,哇的哭出聲來。梁蕭一呆,嘆了口氣,又將綵鳳放下,柳鶯鶯瞧著風憐,心中狐疑:“綵鳳兒刺這女子,梁蕭卻怒成這樣,他二人卻是何干系?”猶疑間,忽覺坐下胭脂馬縱了起來,一聲長嘶,如裂金石,嘶聲未絕,火流星也縱躍而起,揚蹄擺尾,發聲應和。
梁蕭恍然道:“好傢伙,原來這兩匹馬兒想比個高低!”柳鶯鶯也明白過來,忖道:“這匹大紅馬非同尋常,怕是胭脂的敵手。”但她心裡有氣,勒住胭脂馬,冷冷道:“比什麼比?她是她,我是我,她的馬兒與我的胭脂有什麼相干?”梁蕭被她一輪搶白,大感無趣,伸手在火流星頸上一按,火流星敵不住他的神
功,四肢撐地,再難躍起,但它野性一起,只想與“胭脂”比鬥,狂躁間,掙得滿嘴白沫。梁蕭心中不忍,撫著它的鬃毛嘆道:“乖馬兒,別生氣,人家不肯與你賽跑,咱們何苦拿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柳鶯鶯見他單憑一臂,便鎮住這匹稀世烈駒,甚是駭然,忽聽這話,怒氣又起,啐道:“梁蕭,你嘴裡放乾淨一些。”眾人也還過神來,紛紛怒罵。
梁蕭話一出口,也覺不雅,麵皮微微一熱。柳鶯鶯瞧他尷尬,不知為何,突地憶起少年時候,自己與他浪跡天涯、輕薄鬥口的旖旎風光,心頭沒得泛起一絲甜蜜。痴痴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眾人喝罵,說道:“咱們尚有正事,莫與這廝羅唣。”也不瞧梁蕭,拍馬便走。梁蕭一怔,放開手,火流星又躥上去,傍著胭脂奔跑,不時挨挨撞撞,試圖挑釁,風憐使盡氣力也駕馭不住。胭脂馴化已久,沒有柳鶯鶯號令,不敢妄動,唯有竭力閃避。其他人瞧得氣憤,又罵將起來,只礙著梁蕭武功,不敢動手教訓。
柳鶯鶯被火流星擾得心中煩亂,大聲道:“梁蕭,馬兒你自己管好些。”梁蕭冷笑一聲,道:“你是你,我是我,我的馬兒與你有什麼相干?”柳鶯鶯一呆,顫聲道:“說得好,你與我原本都沒什麼相干。”梁蕭賭一時之氣,話才出口,便已大悔,聽她嗓音有異,微感歉疚,嘆道:“鶯鶯,我……”柳鶯鶯不待他說完,拍馬便走。火流星撒開四蹄,緊迫不捨。綵鳳與其他人密議道:“大夥兒催馬,把這個大鬍子拋到爪哇國去。”紛紛打馬狂奔,行了一程,回頭一瞧,卻見梁蕭仍在一丈之外,不禁紛紛咋舌:“這廝到底是人還是鬼,腳程這麼了得?”
又奔一程,柳鶯鶯緩下馬來,她雖不言語,但同來的卻都是“十二禽”中的女流:綵鳳、青鸞、黃鸝、雲雀,一個個氣量狹窄、口齒伶俐,以綵鳳為首,少不得冷言冷語譏刺梁蕭,一會兒譏他鬍子太多,一會兒又嘲他臉上留有刀疤。梁蕭泰然處之,風憐卻聽不過去,開口與她們爭辯,但對方人多口利,風憐使盡解數也分辯不過,氣得眼裡淚花兒直轉,舉目望去,卻見柳鶯鶯低頭前行,柳條遮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了午後,眾人下馬用飯,綵鳳等人燃起篝火,烹煮飯食。風憐也取了肉脯,用小刀切碎,裹在麵餅裡,遞給梁蕭。梁蕭接過,嚼了一口,抬眼一瞧柳鶯鶯,忽見兩道森冷目光透過柳條,射了過來。梁蕭心道:“我對她不住,她心中恨我,也是應該。”想著嘆了口氣,正要埋頭吃餅,忽聽腳步聲響,舉目一看,卻見柳鶯鶯徑直走來,梁蕭見她眼神冰冷,不由起身道:“鶯鶯……”
柳鶯鶯一言不發,伸手從背上取下一個錦囊,抽出一張早巳枯敗的柳笠,雙手一搓,柳笠化為齏粉,四散飛揚,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