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元寶大人居然沒走,蹲在地上瞪著她。
孟扶搖瞅瞅它,它瞅瞅孟扶搖,孟扶搖向左走幾步,想繞開之,元寶大人立即也向左移了移,孟扶搖向右繞,元寶大人立即也向右移了移。
總之,它堅決要堵在孟扶搖必經之路上,堅決要讓孟扶搖看見它的存在,堅決要讓孟扶搖看見它純潔無辜的目光,由此衍生出對它主子的愧疚之心,要知道孟扶搖這種無恥生物,不提醒之,之是不曉得慚愧的。
孟扶搖終於忍無可忍,一腳踢飛之。
然後大步邁向長孫無極居處——第三進院子的某個房間的暗道下去再穿過暗道進入另一個院子……好麻煩。
真的勇士,要勇於直面自身的錯誤,她孟扶搖,向來是個女勇士。
她門也不敲,大剌喇進去,長孫無極好像睡了,室內沒有點燈,黑漆漆的只隱約看清床上人的輪廓,他似是側身睡著,以肘支枕,呼吸安詳,滿室裡漂移著那般綿長而令人沉湎的呼吸,孟扶搖也寧靜下來,靜立在黑暗中,聽著那人的呼吸聲,只覺得心情幽謐,歲月靜好。
她突然微微笑起來,覺得解釋不解釋,道歉不道歉,真的不那麼重要了,無論如何,長孫無極是知道她的,而她,也是知道長孫無極的,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她轉身輕輕向外走。
身後卻突然傳來懶懶語聲,帶著笑意,道:“夜半闖人睡房,什麼事兒都不做便走?”
孟扶搖回身,笑,“美人,大爺我不忍辣手椎花。”拍拍屁股就準備溜,那傢伙語氣突然幽幽起來,輕輕一聲嘆息。
一聲嘆息鎖鏈似的捆住了孟扶搖腳步,她手扶在門框上,艱難的,一腳門外一腳門裡的扭頭。
長孫無極在榻上翻了個身,面向她伸出手,“來,給我抱抱。”
孟扶搖撥腿就走。
“一個被你冤枉的人,想要個安慰的擁抱都不可以嗎?”
孟扶搖踉蹌一下……為什麼有人就這麼擅用怨婦攻勢呢?還有,孟扶搖,為什麼你就要長良心這種東西呢?
長孫無極招招手,一股柔力湧來,已經把那個良心氾濫的傢伙拖到了自己身前,順手抱住,手一抬抽去孟扶搖的髮簪,光滑的烏髮頓時瀉了滿身滿麻
長孫無極埋首在她髮間,滿足的無聲廝磨了陣,才低低道:“怎麼想起來過來的?”
孟扶搖掙扎著嗚嗚嚕嚕答:“元寶逼我過來的。”
“哦?你自己就沒有一點點想過來?”長孫無極笑,目色在黑暗中柔和如一朵將開未開的花。
“我只是想問你,”孟扶搖終於搶到了呼吸權,仰頭大吸一口氣,才道:“我之所以沒有出現同題,是不是你一直在替我調理經脈?”
長孫無極笑而不答,只慢慢撈過她的發,用手指將一小束糾結在一起的發理順,道:“拜託你束髮前把頭髮梳順了,你瞧你,散開後就頭髮打結。”
孟扶搖咬唇望著從來不肯承認自己為她做過什麼的傢伙,眼眶有些微熱——最近他氣色看起來有些不好,臉色總有些憔悴,還以為是他忙於國事累的,不想還是為了她。
只是,僅僅調理護持經脈,會讓他這個牛人累成這樣?
孟扶搖細眉蹙起,正想問什麼,忽聽遠處,一陣沉厚悠揚的樂聲遠遠傳來。
那曲調古老哀婉,音色古撲醇厚,有種洗盡沿華謝罷舞裙的純樸之美,如古道飛雪中細吹清伽,陰山雪花撲面而來,抬目所見之處,大漠蒼茫,天地一色,而於這一刻中回思江南溫軟,淮揚柳,謝家燕,小橋流水落桃花,前塵未記,優如前生。
這音色非蕭非笛,不同蕭的清越笛的明亮,卻別有一番迴旋滋味,如口中苦茶,品久了便品出滄桑與韻味來,一層層在舌尖盤旋不去,直入心底,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