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不可遏,罵道:“呆板!虛偽!”掄起巴掌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抓起睡袍跳到地上穿好,上床來一頭倒下,兀自睡去。
他呆若木雞,坐在床上,好一陣之後,才想起鬨她,對她說對不起。可她假裝睡著了,不肯答理他。他連說幾遍,無濟於事,自覺沒趣,也賭氣不再哄勸,穿上睡袍,躺下睡了。
他們哪裡能睡得著,各自想著心思。他們都失眠了。
牆壁上的電子報時器叫喚起來了——今天是公元2E11年2月17日,現在是月球村時間6時正。
兩人同時起床,相互微笑著問候,親吻,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匆匆洗漱完畢,吃過早飯,便駕車來到了999號小樓。做好抽血的準備之後,兩人推開了基因人的臥室,不由地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臥室裡一股尿臊味和屎臭味——基因人把小便解到了床上,把大便解到了地上。那高階絲棉床單上汙漬斑斑,還有幾處黃色的斑點,肯定是基因人拉屎沒有擦屁股而蹭上去的。他蹲在床頭地上,**裸,在擺弄一本基因技術雜誌。
阿超走上去一把拽起他,怒斥道:“你怎麼搞的?拉屎拉尿也不到衛生間去。不是都給你講清楚了嗎?你改寫了這屋子十年衛生史,我要懲罰你。”
阿娜見狀,趕緊跑上前拉住了阿超的手:“你別這樣,也許他壓根就不懂什麼叫衛生。”
阿超頓時冷靜下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你說他跟嬰兒一樣?”
“我是在推想。”阿娜不緊不慢地說。“從他誕生到現在,有21個小時了。我觀察他的舉動,覺得他很可能是生理上同你差不多,但心理上還是嬰兒,知識上就更不用說了,一無所知。”
阿超重重地吸一口氣,沉重地說:“也就是說,我再造出來的我,完全是物質上的,精神上的一點也沒有。”
“精神是後天形成的,不能直接進入遺傳基因之中,這恐怕是基因再造技術也攻不破的規律。你得面對現實。”
“我有辦法了。”阿超又進入了興奮的狀態。“我們來做智力測驗。”
“飯要一口口地吃。”阿娜俏皮地說。“還是先化驗血液吧。他把屋子弄髒了也有好處,不用化驗大小便啦。看床上的尿漬和地上的糞便,他的泌尿系統和消化系統很健康。”
“我健康他能不健康?”阿超有點誇耀地說。
“健康要會使用,不會使用就白費啦。”阿娜語帶雙敲,說完故意看著阿超。
阿超沒有聽懂,朝她笑笑。她沒好氣地說:“阿超,人們都說科學家們都是傻瓜,因為傻才可愛,才有成就,對不對?”
阿超仍然沒有在意,說:“對,是傻瓜。我可能是傻瓜又培養了一個傻瓜。”
這句話十分凝重。儘管知道阿超是想到哪說到哪,阿娜仍然頗感不安。她有心譏諷,說他昨晚在頂峰上犯了傻而跌了下來,連帶她也摔的鼻青臉腫,卻壓根無意,不,是壓根沒有想到他的基因人會不會是一個傻瓜。她心疼地看著正在打掃房間的他,在心裡說:如果他再造出的自我是個傻瓜,對他的打擊不知有多大,他該如何面對?上帝啊,千萬別成那個樣子。那樣子對他對我乃至於對他的前輩們都是極其不公平的!難怪他昨晚在極度膨脹之後能急切地收縮回去,極想進家卻又堅決地沒有踏進門去。他肯定一直在想著基因人的問題,是基因人的問題像一把針一樣扎破了他那漲鼓鼓的大氣棒,我只是想著要他兌現承諾,想著成功與結婚的喜悅,想著到愛河的底部潛泳,忘記了他的愛是我的愛,他愛的也就是我愛的,他不愛基因人也就不會有我對他的愛,而我如果不愛基因再造技術也就不會有他對我的愛。他是基因人,基因人是他,而他就是我,我也就是他。他和基因人和我之間,原本就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