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只是胡亂猜測而已。我所確切知道的則是我曾經所是的那個男孩現在將會過上一種正常的生活。他會上學,像其他孩子一樣長大,獲得一份工作,也許有一天還會有他自己的一家子需要養活。所有這些事兒正是原先的那個達倫·山所失去的,現在這個新達倫將會盡情享受。我已經給了他自由——人性。我只能向吸血鬼的神靈祈禱,他能完成其中的大部分事兒。
縫在我袍子襯裡的那些東西是我的日記。我一直記著日記,不論事情已經過去多久,只要我記得。我在日記中記下了我經歷的所有事兒——我的怪物馬戲團之行,成為吸血鬼助手,我在吸血鬼聖堡的日子,疤痕大戰和追殺吸血魔王,一直到我最後與斯蒂夫生死遭逢的那一夜。所有的事兒都記在我的日記裡,我人生中遇到的重大事兒,還有很多雞毛蒜皮的小事兒。
夏娃娜記下了我死之後的事兒。她一定是從黛比和愛麗絲作為根據地的那座房子裡拿到它的,隨後記下了在那個血染的夜晚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有我與斯蒂夫的最後攤牌以及我的死亡。隨後她又寥寥幾筆概括了我在亡靈之湖中度過的漫長歲月裡所遭受的精神痛苦,後面則比較詳細地描述了我的獲救以及作為一個小人重生的經過。他甚至還記下了這以後發生的事兒:我的重返人世,我嚇跑原先的那個達倫,還有……
我不知道她在最後幾頁中寫的是什麼。我沒有讀完。我倒願意弄清楚我最終的行動和思想——但不是在一本日記中讀到它們!
斯蒂夫離開後,暮先生回到了他放棺材的地窖中,我去找高先生。我在他的篷車裡找到了他,他正在清點那晚的收入。他以前經常幹這樣的事兒。我認為他喜歡做這種例行的簡單活兒。我敲了敲門,等著他招呼我進去。
“你有什麼事兒嗎?”他看到我時懷疑地問。高先生不習慣被意外打擾,當然更不喜歡被一個小人打擾了。
我把日記本向他遞了過去。他警惕地看著它們,沒有去碰它們。
“這是小先生捎來的訊息嗎?”他問。我搖了搖我沒有脖子的腦袋。“那麼是……?”他的眼睛睜大了。“不!”他張大了嘴巴喘息著,“這不可能!”他把我的兜帽從頭上推到了腦後——我嚇走那個年少的我之後又把兜帽拉到了臉上——目光兇狠地細細打量著我。
過了一會兒,高先生那擔憂的神情被一絲微笑取代了。“這是我妹妹的傑作?”他問道。我微微點了點我粗短的腦袋。“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捲進來。”他低聲嘀咕道,“我可以想象這件事兒不會只有讓你的靈魂獲得自由那麼簡單,不過我不會逼問你什麼情況——要是我不知道,對所有相關的人會更好。”
我舉著日記本,希望他能接過去,但是高先生還是沒有碰它們。“我相信我不會明白的。”他說。
我指了指潦草地寫在最上面那本日記本前面的名字——達倫·山,然後又指了指我自己。我開啟了那本日記本,讓他看了看上面的日期以及前面的幾行文字,然後匆匆翻到寫著我第一次來怪物馬戲團以及其時所發生的事兒的那一段。等他讀到我在看樓廳上看著斯蒂夫那一節時,我指了指樓廳,拼命地搖著腦袋。
“噢。”高先生抿嘴一笑,“我明白了。夏娃娜不僅救了你的靈魂——她還給了那個原先的你一個正常的生活。”
我笑了,很高興他終於明白了。我合上日記本,敲了敲封面然後把那些日記再次向他遞了過去。這一次他接過了日記本。
“你們的計劃現在對我來說已經清楚了。”他低聲說,“你想讓這個世界知道這件事兒,但是現在還不想。你是對的——現在把它洩露出去將會有釋放出混亂之犬的危險。但要是日後再公佈,大概等到你死的時候,那他只會影響到現在和未來。”
高先生的雙手迅速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