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父親發火了,火得叫她難以接受。
外婆和豆豆早早去睡覺,明顯是為了騰出談話的空間。
半新的四方桌凳,幾張對稱擺放的舊沙發,外加一臺老式冰箱和一張茶几,客廳內建主體便是這樣,質樸得有些逼人。外公就坐在一張舊沙發上,一邊倒酒飲酒,一邊搖頭嘆息。
歐陽蘭坐在桌旁的方凳上,看著外公喝酒,不時勸上幾句:“爸,你這麼喝酒,很傷身體的。不是我不讓你喝,而是你身體不允許這麼喝。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吧,好不好?”
外公揚頭再喝一杯,隨即放下手中酒杯,酒杯撞擊茶几桌面,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歐陽蘭心一驚,知道外公來了火氣,於是不再多說,只等下文。
外公抬頭看著歐陽蘭,眼神中含著困惑:“蘭蘭啊,堅強到底哪裡做的不好,你跟我具體說說。今天叫你來,就想聽聽你的心裡話。我老了,越來越不中用,經不起你們這樣折騰。實話告訴你,我昨晚一整夜都沒睡。為啥呀?因為我看出來了,堅強心裡有事,委屈的事。蘭蘭啊,堅強這孩子沉默了,都不怎麼愛說話了,究竟是為啥呀?”
聞聽這話,歐陽蘭有些不滿,直言道:“他有啥好委屈的啊?爸,你別老替他說話。他跑你這裡來,不就是為了把你扯進來圓事嗎?你老寵著他,已經把他寵壞了”
外公心裡本來就有氣,再加喝了點酒,於是老眉深鎖:“我老替他說話?我為啥老替他說話呀?你摸著自己心口想想,你是不是我親生閨女?既然是我親生閨女,那我為啥不幫親生閨女說話,卻老要幫著女婿說話?老範走得早,把唯一的兒子交給了我,我能忍心看著他總這麼受委屈?我還是那句話,堅強這孩子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瞭解他,就像親生兒子那樣。老范家的種,不是孬種,是好人家的種。你去打聽打聽,四周的街坊,誰不這麼說?”
歐陽蘭吐了口熱氣,強忍內心不滿。
再好的種,總有變質的時候。
何況,這種老封建說法,根本不靠譜。
強忍內心不滿,主要是不想招惹外公火氣。
何況,外公心臟一直不太好,不能隨意觸怒他。
見歐陽蘭不說話,外公嘆了口氣,漸漸就語重心長起來:“蘭蘭啊,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堅強這孩子,沒啥大問題。我有種預感,這孩子開始要強,慢慢有了男人的志氣,想要幹出點名堂來。這是好事情啊,天大的好事情。你呢,習慣在家管束著他,一時肯定不能適應這樣的變化。按我們老一輩兒的說法,這個當家的,應該是男人。男人成事,女人圓事,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不過呢,你個性擺在那裡,也是事實——”
歐陽蘭聽不下去了,直起上身道:“爸,你這種說法,我不能接受。我當家,不是因為我的性格要強,而是他根本當不了這個家。機會,我不是沒給,但他壓根不是那塊料兒。再者,我發現他的心當真已經野了,野到收不回來。不瞞你說,最近這段時間,家裡確實發生了很多事情。我沒有告訴你,是怕你擔心。”
外公頓時吃驚,連聲道:“什麼事情?你趕緊說啊”
歐陽蘭調整呼吸,雙臂抱在胸口,低下頭去:“其實,你嘴裡的好女婿,已經兩天兩夜不回家了。臨出門前,他接了個電話。我問他是誰,要去哪兒,他態度蠻橫,閃爍其辭,說有件緊迫的事情要去做。我怒了,罵了他,結果呢,他居然說誰也無法阻止他出門——”
說著這些話,歐陽蘭心情就動盪開來,不知不覺間竟帶著半分少有的哽咽。
是啊,說到委屈,她難道不委屈嗎?幾年了,他都言聽計從,指哪兒打哪兒。想想,也挺難為他的。稍稍體諒他一段日子,做了一些讓步,甚至把家庭財政大權都轉交了出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