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爾的語氣充滿茫然,“還有一張照片。”
說完,他用手機給李臨發了一張他拍攝的餅乾盒內部物件。
一本本子,底下露出一角的是幾張泛黃的紙張,看不清上面的字。邊上放著一個紙飛機。本子上面是一張照片,李臨的記憶裡從未見過的照片。
男人和女人抱著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李臨猛的站起身,桌面上的碗碟噼裡啪啦地移了位。
宋錦溪看著他,“怎麼了?”
他雙手按在桌面上,胸膛起伏,急促地喘息,“那是,那是……”
他抬頭看向宋錦溪,嗓子沙沙的,“是我爸媽。”
宋錦溪一路上卡著最高限速飆向李臨住處。
“那是我奶奶的盒子,克雷爾拿錯了,他弄錯了盒子。”李臨喃喃自語道,“怪不得他說卡得死死的打不開。”
宋錦溪分出一隻手握緊李臨冷冰冰的手,“沒事,我在這。”
“她只是給你留下了些念想。”
“你不懂,”李臨回想起醫院裡心率監測儀滴滴的聲響和老人乾癟的臉上赤裸裸的恨意“她恨我。”他哽咽著重複道,“她恨我。”
李臨小心地翻看盒子裡的東西,宋錦溪蹲在他身側。克雷爾則無措地站在牆邊,不明白事情怎麼發展成現在這樣。
盒子裡的確放著那張多年的老照片。照片上父母靠得很近,臉上洋溢著自然的笑。母親眼神柔軟地注視著懷裡的他;父親的手鬆松搭在母親肩膀,頭微微歪向他們母子的方向,是很典型的一副迎來新生命小家庭的幸福模樣。
翻過照片,李臨看見背後寫著:李臨五個月留念。他摩挲著照片上父母的臉龐,控制不住的淚水流過臉龐。他們走的太早,李臨對於他們一點記憶也無。時隔多年,他才從這張照片中窺見一絲半縷的幸福。
把照片放在一邊,李臨又拿起紙飛機。那是用一張傳單折的飛機。李臨瞥了一眼宋錦溪,就把紙飛機也放在一邊。這玩意本來放在他桌面上,後來他去唸大學,也沒帶走,沒想到奶奶給他收起來了。
再往下看,是一本泛黃的本子。李臨從第一面看起,發現內容很雜,有一些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禮金來往,幾個不清楚還能不能再打通的電話號碼,斷斷續續地也有一些隨手記下的重大事項。
比如,某年某月,兒子結婚,她很高興。某年某月,孫子出生,她很高興。她的人生就這樣平淡又知足。
她寫兒子孝順能幹,寫兒媳知書達理,也寫孫子可愛聰慧,即便他可能只是因為尿溼了尿布感到不舒服而哭泣。
直到某天,意外來臨,命運帶走了她的兒子兒媳。那天她茫茫然地寫下,該怎麼辦,不知道是問自己還是問可能存在的神佛。
她早年喪夫,拉扯著獨子長大,眼看著生活一步一步好起來,老天卻好似折磨她,讓一切陡轉而下。只留下她和一個嗷嗷啼哭的幼兒,她幾乎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