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夜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就走到了花園中。
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假山旁。
他一個人站了許久,只是望著假山下他和花枝站過的那個角落,一個人怔怔地看了許久。
再回過頭時,花枝的身影便出現在他的身後。
有一瞬間,他以為那是他的幻覺。
可眼前的花枝卻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很是不同。
她瘦削的可怕,好像只剩皮包著骨頭,臉色比他這個大病初癒的人還要蒼白,合著雙眼站在樹下,好像下一個瞬間便會消失的樣子。
他甚至下意識的想要上前去抓住她,害怕她真的被風一吹就散掉了。
顧長夜向前走了兩步後又緩緩停下。
他很快便確認,眼前的花枝並不是他的幻覺,她就活生生的站在那裡。
他斂起自己之前的動搖,用他最冰冷的一面面對她。
沒有了動搖之後,是鋪天蓋地的怒火侵襲而來,他恨不得撕碎這個踐踏他的女子,甚至為自己剛剛的動搖感到恥辱。
然後便有了剛剛的對話。
顧長夜眸底的戾氣有些破碎,有些許的震驚從中漏了出來。
花枝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到底是誰告訴她的?
“我知道,是你殺的。”再次開口,花枝用了確定的語氣。
她曾經試圖逃避這個事實,可如今她已逃不掉。
“七年前,你在鬼市買下了我,也不是為了救我,而是為了報復,你恨我的母親,殺了她不足以解你心中的仇恨,你厭惡我的名字,厭惡我的樣貌,厭惡我的一切,所以你讓我改名叫阿奴,說我讓你感到噁心,讓我住在小破屋,任由別人欺辱我是嗎?”
到最後,她決絕的語氣一點一點破碎,帶著不願相信的語氣問他。
顧長夜的靜默的看著她。
良久,他低沉的聲音緩緩流出。
“是。”
花枝的心就猶如遭到凌遲一般,淚水決堤一般湧出。
顧長夜冷聲道:“溫雲歌苟同奸臣,陷害忠良,本就該死,她害人的手段可比我要殘忍的多,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花枝聲音顫抖的問道:“那花家那些無辜的人呢?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也從沒害過別人,他們也死不足惜嗎?”
顧長夜冷漠的打斷她的話,“不足惜,溫雲歌殺害沈家幾十口人時,也沒顧忌到那些人是不是無辜的。”
花枝怔怔地看著他,半晌悽笑出聲,“那我呢?我也是死不足惜嗎?”
顧長夜的雙手倏然握緊成拳。
知道此刻,花枝心底竟然還有幾分期盼。
期盼顧長夜的答案是否定的,期盼顧長夜至少對她曾有一點點心動。
就在顧長夜剛要開口時,侍衛們衝進院子中,看見花枝的身影,連忙拔出刀跑上前將她團團圍住。
沈憐也跑了過來,她沒有急著處理傷口,而是捂著自己流血的肩膀,匆匆跑到顧長夜的身邊。
顧長夜看見沈憐肩膀上的傷口,沒有緊蹙在一起,自然也看清了插在肩膀上還未拔出的銀簪。
是他送給花枝的那一支。
“怎麼回事?”他冷聲問道。
沈憐含著眼淚,十分委屈的看向他,“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阿奴突然出現在我的院子裡,想要殺我,子俏為了救我被她用花瓶砸中了,現在還在昏迷中,我好害怕”
她聲音顫抖的厲害,聽起來就真的是百般委屈和害怕。
可這些話落在花枝的耳中,卻是十分可笑的謊言。
花枝看著沈憐冷笑起來,“我為什麼要殺你?倒是你,若我不跑出來,等會就要被你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