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夜坐在屋內,用手揉著痠痛的額角。
下午沈憐的歇斯底里,接近瘋狂的模樣還在眼前,擾的他頭痛。
最近他時常問自己,到底是何時出了差錯。
他向來謹慎,每一步都經過深思熟慮,卻沒想在沈憐這裡還是出了差錯,竟讓她對自己生出這麼深的執念。
她竟連自己母親的遺物都
想起夜明珠,顧長夜額角的青筋又跳了起來。
“來人。”
一襲黑色皮甲衣的護衛走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顧長夜緩緩睜開眼,幽深的眸子裡還殘留著未消散的怒氣,“派幾個人,去池塘西側的深溝下把夜明珠找回來。”
“王爺”護衛微微蹙眉,臉上露出猶豫的神情。
顧長夜看著他目光沉了沉,“說!”
“回王爺,外面現在正下著大雨,西側的那道深溝本就危險,有二十多尺深,下面全是鋒利的碎石,天也黑了,只怕現在去找會有危險。”
他的話引起顧長夜注意。
“下雨了?”
“是。”
“何時下的?”
“回王爺,半個時辰前。”
顧長夜一回到房間,滿腦子裡全是今日沈憐歇斯底里的模樣,就連何時下雨的他都不知道。
他略微停頓,然後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
推開窗戶,窗外是密如銀針落下的連綿大雨。
白日裡還晴空萬里,眼下泛著暗黃的夜空,一眼望去是壓得很低的烏雲。雨聲,雷聲,風聲,裹挾著涼意撞在心上。
原來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下雨了。
顧長夜的眉頭微蹙起,又緩緩地鬆了開。
“阿奴呢?”
他的聲音放低,卻比剛才少了一些怒氣。
護衛低頭回道:“剛剛派人去看過,還在池塘邊。”
“池塘邊”
顧長夜喃喃地說道,然後將手伸出窗外。
雨絲落入掌心,絲絲涼意,安撫心神。
他忽然想睡一覺,安安穩穩地睡一覺。
將所有的算計,籌謀,憤恨先放下,將它們先丟在雨中不管。
只這一日,全都放下,也不會有什麼影響吧?
顧長夜緩緩合上眼,鼻尖嗅了嗅窗外潮溼的味道,良久向身後的人說道:“去將阿奴帶回來”
他頓了頓,又緩緩地說道:“帶到我這裡。”
“是!”
護衛轉身走到門口,指尖剛碰到門,又忽然被顧長夜叫住。
“等一下。”
“王爺,還有什麼吩咐?”
顧長夜默聲片刻。
他忽然想起今日沈憐最後的那番話。
她那麼害怕被他趕出王府,聽了那番話,此刻一定正不知所措或者傷心難過。
好幾次,花枝都嘴硬說她只把他當做恩人。
眼下這麼大雨,還在池塘邊待著,興許是在偷偷的哭吧。
忽然,顧長夜就想親自去抓她回來,若是能撞見她偷哭的模樣,定要讓她好好解釋一下是為何。
“把傘給我,我去找她。”
護衛有些吃驚,“王爺,外面雨下的大,還是我去把阿奴帶回來吧。”
“不必,我親自過去抓她回來。”
雖然顧長夜的臉上依然沒什麼波瀾,但某一瞬間,護衛似乎在他的眼底看出一抹溫柔。
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護衛急忙低下頭心想定是自己看錯了。
今夜,沒有月光,雨越下越大。
雨滴打在池塘邊的枝條上,像一隻不懂憐惜的手,沒有絲毫溫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