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袖,神氣清雅,武將甲冑在身,神態昂揚,偏偏有兩人殊於旁人,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其中一人年過三旬,中等身量,消瘦的身材裹於寬袍內,衣襟微微敞著,姿容無奇,灰白的臉上浮著酡紅,雙眸好似蒙上一層霧氣。另一人約弱冠之年,身形挺拔,肌膚白皙,面如冠yù,容貌堪比荀彧,偏偏一雙眼睛暗淡無光,使他的好賣相大打折扣。
此二人正是驃騎將軍府從事中郎戲志才,掾屬衛仲道。
兩人無疑是河朔臣子中的另類,一個好酒如命,每至議會,必飲酒數鬥,蹣跚而入,一個懶散成xìng,睛若死魚,全無精神,敢把朝會當臥房。在晉陽時,戲志才因為不治行檢,常被都官從事司馬芝、薄曹從事陳群廷訴,而衛仲道於蓋俊南下時始入驃騎將軍府,相信他日後回到晉陽,或司馬芝、陳群南來,他亦會成為那些正人君子抨擊的物件。
戲、衛二人由於過於“豁通”,小節不免有虧,但也不能就此說他們無用,相反,兩人才略出眾,是河朔的智謀之士,這一點,連陳群、司馬芝等人也不會否認。
荀彧、荀攸叔侄定謀時,戲志才、衛仲道也在彼此討論,並且兩人論調驚人的一致……
隨著時間的推移,堂下群臣漸漸收聲,危襟正坐。蓋俊居高臨下,眾人神態,事無鉅細,盡收眼底,知道諸文武心裡大多已經有了定數,便抓起一卷竹簡,輕輕敲擊書案,當出第二聲聲響時,堂內徹底安靜下來。蓋俊繼而目視賈詡、荀彧,此二者是他最信任和倚重的謀臣,他想先聽聽兩人的意見。
荀彧出身高貴,才華驚世,在河朔的地位不可謂不高,與蓋俊的關係不可謂不厚,但他不驕不躁,依舊保持著謙遜的作風,這既是自身的涵養,又為xìng格使然。就像現在,他心中雖有助荀攸的意思,卻並未搶先開口,而是先瞥向“謀主”賈詡,刺探其意,眼見後者含笑回視之,方才向蓋俊推薦從侄,言荀攸有破敵之法。
“哦?”蓋俊聞言輕笑,劍眉一揚,謂荀攸道:“公達,有何良策,只管道來。”說實話,蓋俊對荀攸的計策無比期待。歷史上,曹cao身邊一眾謀臣,荀氏叔侄無疑是立於金字塔最頂端的,再無第三人可與二人比肩。荀彧擅長戰略,使曹cao於中原四戰之地崛起,除呂布、滅袁術、擊劉備,據有河南,旋即橫掃北方,成就霸業,期間謀劃,無不出自其手。荀攸則擅長戰術,特別是官渡之戰,完全就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斬顏、誅文,焚袁軍糧草,每獻一計,便如同在袁紹身上狠狠cha上一刀。及許攸隻身南投,入曹營中,諸人皆疑,惟荀攸慧眼識別,力排眾議,勸曹cao用其計,奇襲烏巢,終使曹cao於官渡一役,大獲全勝。而今兩軍對峙渭、霸間,正需荀攸之力,打破僵局。
荀攸起身出列,面上淡然,甚至幾近木然,不疾不徐地說著舟艦破局策。
期間,賈詡不動聲色,狹長雙眸似有神似無神,就像是在神遊物外。此策勝在出其不意,駕船直攻渭橋,配合北地兵,只要不是庸將領兵,勝算當在七八成。
然,此策亦非萬全,賈詡不知荀攸想過沒有,不管是韓軍抑或董軍,皆多羌胡騎士,己方縱然成功越過渭水,奪下虎圈,進軍長安之路,恐怕亦非坦途。前方等待己方的,或許是數萬裝備了馬鐙的兇悍驍騎,稍有不遂,己方將陷入進退失據的窘迫。
正是因為有著這一層顧慮,賈詡認為此計不夠穩妥,所以也就有了第二計,無他,離間耳。韓、董二軍從來就不是一路人,雙方曾為生死大敵,恩怨積深,難以化解,挑撥雙方,易也。
採用離間計,可以把己方傷亡、風險降至最低,只是它也有著一個很明顯的缺憾,即需要充裕的時間,短則一兩個月,長則數月、半載。
兩策各有利弊,難分伯仲,依賈詡所想,蓋俊當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