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焱山。
一道高大的人影從終年積雪不化的山頂一步步走下,白色的衣袍,白色的靴子,連面容也蒼白得彷彿雪塑一般,如果不是漆黑的頭髮和眉眼,與腰間的烏鞘長劍,他整個人,幾乎都要融入到四周的冰雪之中。。。
“他可回來了?”
空闊的大殿中,高冠黑服的男人斜倚在玉座間,半合著眼,懶懶問了一聲。
有人小心地應道:“回君上的話,教主他。。。還不曾回返。”
玉羅剎頭聽了,似是漫不經心地冷然一笑,隨即一揮衣袖,殿中的人便立時垂下頭,躬身緩緩退出了殿內。
大殿中死寂一般沉靜。不知過了多久,正閉目養神的玉羅剎微微睜開眼,就見一身雪白的男人正神情冷竣地踏進殿內,面上幾不可察地隱隱蘊著一絲疲憊。
“上回一連七日翻山找尋,今年又是一連五日,你對那人,倒是果真難得。”玉羅剎嗤笑一下,從玉座間站起身來。
西門吹雪並不言語,亦無表情,只將右手探入懷中,取出一支通身乳白的靈芝,然後就朝著殿後走去,玉羅剎見狀,冷笑幾聲,也不多說,長袖一甩,就有一樣東西直直射向西門吹雪面門。“昨日有人送至。”
右手微抬,一封雪白的信箋已被夾在指間。漆黑的眼底瞬時閃過一道不可抑制的喜悅光芒,西門吹雪再無遲疑,手上牢牢攥了信箋,立時便朝殿後走去。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玉羅剎低低一笑,重新斜靠在玉座上,“我兒,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莫非你還當真能永遠記著,念著,一分一毫也不改變?。。。”
室內極大,雖一應物件俱是最上等精緻的材料式樣,但佈置的卻極為簡潔,只有一色的白。
“承君殷念,餘尚自安好,勿掛。
近日偶有小得,劍及處,幾有風雷。
玄業已垂髫年,姿性聰敏,勤礪好進,恭孝非常,餘甚慰之。然此身負患,難如幼時父子相親撫愛,兒近年漸長,私以為父非愛其也,餘知此,奈何近年所致,廩性固冷,徒勝往昔,唯悵之矣。
前時於國寺祈福,偶一日,神思空冥恍忡,是夜於夢中,忽逢君也。”
……葉
信紙端端正正置於桌上,寥寥幾行字,卻已被反覆看了近一個時辰。西門吹雪坐在桌前,將信重新仔細摺好放起,收在旁邊一隻開啟蓋子的匣內,裡面,放有兩封外觀一模一樣的信箋。
“兩日後赴中原分教總壇掌理事宜,你若難耐三載相思之苦,屆時倒可去見你那太子爺,聊以慰藉一番。”
男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身後,懶懶嗤笑一下,隨手把一塊瑩潤的玉牌扔在桌上。“上回在山上幾日只顧找那雪芝,連教中信物自身上丟失也不在意。。。若非我命人翻山而尋,憑運氣得回,你讓我到哪裡再去找這麼一塊東西。。。此次既是回中原分教總壇,身為教主,還是隨身攜著此物罷。”
西門吹雪看也不看那羅剎牌一眼,只面無表情地起身,將木匣穩穩拿在手中。
“我,自不會見他。”
五十九。 意難平
皇家御園。
“父皇近年精神越發好了,如此,方是朝廷之福,百姓之福,也是兒孫們的福氣。”
四下裡華旗獵獵迎風,隨侍如雲,羅傘張蓋,眾人按階坐於觀臺之上,看著遠處由一眾侍衛組建的兩隊分別乘駕駿馬,頭戴幞巾,足登長靴,往來如同風疾電掣一般,呼喝著以手握持球杖,爭相搶奪擊鞠。
景帝一身日常明黃便裝,坐在臺上最尊位,見瑞王如此說,不禁笑道:“朕眼下也覺身上康健,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