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勁川死死盯著沈諾那張染了笑意的臉,一顆心卻沉了下去。
他內心早已經是翻江倒海,倏得一下站了起來。
沈諾靜靜看著他,像是在等待新一波的懲罰。
陸勁川此時不想面對她,不,更準確的是他不想面對此時的自己。
可沈諾已經將他逼迫到了絕境,他必須要將她納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不管是讓她死,還是讓她生,她都是他的掌中之物。
陸勁川吸了口氣道:“先在醫院裡休養幾天,然後搬到新港別墅去住。”
沈諾好不容易維持住的淡定從容,瞬間土崩瓦解。
眼底終於滲出了一抹驚慌,陸勁川不是不知道新港別墅對於他們兩個人的意義是什麼。
那曾經是他們兩個人一起攜手共鑄的愛巢,三年前的愛巢,現在對於沈諾來說就是地獄,他居然還要將她關在那裡,每天住在殺父仇人和自己一手佈置的婚房裡。
站在別墅的陽臺就能看到隔壁荒蕪的沈家主宅,這種痛,沈諾怕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陸勁川!我不去!愛誰去誰去!”沈諾聲音嘶啞,像是在吼。
陸勁川倒是笑了出來,眉頭微微一挑,即便是憎惡他,也讓她的眉眼變得鮮活了起來,不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他淡淡笑道:“沈諾,從監獄裡出來你就沒得選,這些日子還是太放縱你了,你好自為之。”
沈諾緊緊抓住了病床的床單,因為太用力,手背上的輸液管子有點點回血,手腕被陸勁川一把攥住。
他俯身看著她冷冷道:“沈諾,上一次從皇朝裡出來,你也自由了些日子,我覺得還是收回籠子裡比較好。”
沈諾臉色鐵青死死盯著居高臨下看著她的這個男人。
“乖一些!”陸勁川抬起手摸了摸沈諾的頭,轉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他被這個女人氣得夠嗆,想去換了衣服到住院部樓下的花園裡,找個角落吸一支菸。
這時向東的電話打了過來。
“陸先生!”
“說!”
向東低聲道:“陸先生,我按照您的吩咐去查了那一家女子監獄,就在一個月前,監獄裡的監控攝像頭重新換了新的。”
“說過去的那些用舊了,有好心人專門捐款幫監獄更換了所有的攝像頭,甚至連監獄裡的那些用品都換了新的。”
陸勁川抓著手機的手一點點攥緊了,眉眼間神色森冷,緩緩道:“有人不想我們查那裡,那就繼續查下去。”
“既然換了新的,那些舊的去哪兒了?”
“舊的銷燬了得話,就去找安裝師傅一個個的問,不怕花錢也不怕花時間,我只要真相。”
“是!”向東從陸勁川的聲音裡早已經聽出來前所未有的鄭重。
沈諾躺在病床上,身體疲憊虛弱到了極點,腦子裡卻亂成了一團。
她能忍受在監獄裡被火燒被煙燻,被人打斷肋骨再養好再打斷。能忍受在皇朝的時候被逼下跪,被逼著喝酒,任人欺凌。
甚至是蘇怡然將她最見不得光的影片釋出在了全網,成了海城頭條,這些她都能忍受。
可她就是忍受不了,再一次回到她親手一點一滴裝扮的婚房裡。
上一次被陸勁川弄到新港別墅,她已經距離崩潰不遠了。
她不要回去,再也不要回去。
過去她有多愛陸勁川,現在這愛就化成了毒藥,疼得她撕心裂肺。
她緩緩閉上了眼睛,向南走了進來,看著陽光下病床上那個脆弱的女人,微微嘆了口氣。
他走到了沈諾的身邊,拿起了聽診器幫她聽肺部的那些肺泡變化,隨後臉色稍稍緩和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