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愁的是,打了沒多一會,那邊軍營就收到信然後派人來把這片避難營接管了。”宋父沒多解釋,可能是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也不知道怎麼跟女兒說。
但是雲千落想到下午站在軍營四樓遠眺整個施工現場的畫面,再聯想到專門給這幫工人居住的避難營其實就是修了一半還沒通車的地鐵線路,正好就在軍營後面。
或者說,這個新調過來的19團,就在工地和避難營中間。
在這個尚算和平的年代,軍隊的作用無非防守和威懾。
防的是誰,威懾的又是誰呢?
政府規劃的這片工程是去年招的標,那時候的情形遠沒有如今嚴峻,至少最南的幾個省還在零度以上。但是那時候國家就已經在部署這樣的地方了,大概是為了北方人口南遷。
國家靠衛星分析氣候變化,肯定早知道往後的情況,如今的天災是寒冷的天氣,刨除次生災害的影響不考慮,僅僅是對抗這種寒冷,北方地區就要不斷地提供能源供暖保證居民的居住條件,更別說溫室大棚這類也需要高消耗能源的地方。
用註定不可再生的大量能源保障一少部分人的生存,顯然價效比太低了。
所以這是打算放棄最寒冷的區域,把普通人全部南遷?所以才要建造這樣大規模的地下建築。
要是按照以往的居住條件,幾室幾廳的算,確實裝不了多少人,但如果是以避難營的標準收人呢,保障最基本的民生,密集放置大量床鋪,那裝的人就多了,何況最近幾個月的人口自然流動,高寒地區本來就沒多少人了,剩的最後那些本就老弱病殘沒能力離開故土的人民,集中的,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從家園中帶到這樣的環境裡,也不知算是國家的仁慈還是殘忍。
甚至還安排了正規軍隊來管控。
人自然是分三六九等的,和平年代,生活富足,這種等級的不同並不會在明面上時時刻刻提醒底層人民,一旦生活條件惡劣,這些由金錢權利帶來的不同,就會格外明顯,格外扎心。
那又能怎麼辦呢,人太渺小了,不管是對自然還是對於國家。
父女倆相對無言,默默幹自己的活。
快到尾聲的時候,宋父主動找了個話題。
“你知道三年自然災害吧?”
“知道,我還知道1942呢。”
“淨瞎打岔,1942那多遠的事了?”
“三年自然災害都多遠的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打個預防針,雖然是自己親爹,但是雲千落也不保證能忍受老男人無限制的憶苦思甜,人生感悟。
“我是災害結束的第二年出生的。”
“喲那趕巧了,爸你真有福氣,生下來就不餓肚子了。”
“那倒也沒有,小時候也沒吃過幾頓飽飯,還是後來日子才慢慢好過的。其實我是家裡的老三,我前面還有一雙姐姐,是雙胞胎,你本來有兩個姑姑的。”
這倒是從來沒聽過了!雲千落震驚的看向宋父,“那人呢?你沒提過呀。”
“我都沒見過啊,還是聽你奶奶說的,她們生在59年,那時候還沒到最困難的時期,吃的將吧還夠,就算雙生的孩子比一般孩子要小,也平平安安養到了一歲。本來以為一歲的孩子就站住了,結果自然災害一直沒有緩解,59、60兩年持續大旱,幾乎顆粒無收,61年又發大水連著三年糧食絕收。
那時候農村人就靠地裡刨食,種不出吃的,山上的樹皮都給扒光了,只要沒毒的都敢往嘴裡塞。你奶奶說家裡就剩小半袋玉米麵,全省下來給兩個小姑娘吃,那也不夠,都沒留住,死的時候瘦的都沒有雞大。”宋父說這些幾乎稱得上雲淡風輕。
雲千落沒法想象那是什麼樣的情形,她連她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