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前胡亂搶奪的那些人不知道它是什麼,可父親總不見得猜不出那是燈座吧?
所以父親當年的態度是——還是不合併為好。
父親與她交心的話還是太少了,這也和她從小性子倔強有關,她也沒好好靜下心來聽父親多說說話。
而且她之所以和父親疏離,也是因為那些學徒們。她親眼見過無數的哭嚎哀求,無數的求而不得,無數的反目相爭。她不喜歡父親的那一套,不喜歡只講實力不講人情,更不喜歡看到從小一起長大的學徒們一見面就分外眼紅……
所以在乾影天燈流失後,她故意將訊息洩露,想要在學徒中形成爭議,根據他們的意見來決定是不是要廢止這種晉升制度。
百年來形成的傳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廢除的,哪怕她是掌門也一樣,況且她還是個備受爭議的掌門。
她打算慢慢來,自下而上形成質疑,倒逼長老們認清形勢……可她忽略了一件事:乾影天燈落在他人手裡更加危險,那個人不知道會用它來做些什麼!
也許父親還真是對的,無論想做什麼,無論想推行什麼主張,力量都必須捏在自己手裡!不然根本沒人聽自己講話!
此時已值深夜,下半夜輪到雲禮值守,看護乾影天燈。他剛替換下了山琰和一眾學徒,他們都揉著眼睛睡覺去了……雲祥最近時常睡在雲慧房裡,便於想到什麼問題就及時請教,這兩人身上還帶著傷,睡前會服用助眠藥物,現在也都睡死了。而云渡和雲瀾還聚在掌門房裡,並沒有散去。
他們誰都沒注意到,有一個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潛了進來。
他上半夜一直躲在放置乾影天燈的房屋外,仔細觀察。那撥學徒應該已經是最薄弱的防守了,但要不引起動靜地擺平他們,依舊還是做不到。雖然學徒中大多都是孩子,可山琰也已經在乾影山修習了將近四年,基本功還是不錯的。他只要能拖住自己一兩招,其他孩子就有足夠的時間大喊大叫了。
到了下半夜,雲禮來了,把他們換走。雲禮雖然敵不過自己,可真要纏鬥起來自己也脫不了身,雲禮的輕功能輕易追上任何人,然後在攔截中等著其他人前來相助……
雲摯等待了大半夜,還是沒想出盜取乾影天燈的穩妥方法。他正想抽身離去,卻無意中路過了雲久的房間。
由於雲久一直昏睡不醒,也不用擔心逃跑,倒是沒人看著他,只有銘劍山莊的巡夜守衛會時不時經過。
雲摯很輕鬆地進入了他的房間,看著沉睡的雲久,他突然有了一個好主意。既然這枚死棋最終沒死成,那何不再拿來用用呢?
他悄悄寫下一張字條,放在了他的床頭,然後往他嘴裡塞進一顆藥。
在藥丸還沒融化前,雲摯就先走了,反正等雲久醒來,一定會主動來找他的。
其他人的傷勢都在好轉,只有雲久還是躺在那裡紋絲不動。銘劍山莊也請了不少醫師前來嘗試,但都沒辦法將他弄醒。這樣下去就只能將他原封不動地先帶回乾影山了。
大家都在想要如何抓到雲摯,拿到解藥,卻無人想過雲摯竟會反向操作,主動來弄醒雲久。
所以當雲久醒來的時候,身邊並無一人看守。
雲久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湖心亭上,他被雲摯紮了一下,就渾身麻痺了……他摸了摸後背,那個細孔還在,隱隱地有些疼痛。
那麼,他有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雲久坐起來四下張望,很快就看見了床頭的那張紙條。他拿起來看了一眼,簡直不可置信,他們已經將乾影天燈拿回來了?
可既然能把天燈拿下,為什麼沒能同時救下雲真呢?紙條上說要他再度偷走乾影天燈,前去交換雲真,那就說明雲真還是在他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