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歸鶴沖他眨眨眼，眼睛似乎會笑。
沈棠被他一盯，小脾氣就沒了，乖乖任由揉搓。
徐臨冷眼旁觀，無聲嘆了口氣，領著兩人往裡走。客廳臨近庭院的是面透明的玻璃牆，此時外面大雪紛紛，庭院已經被積雪覆蓋，一片素白，院外有幾盆盛總精心養著的蘭花，現在已然不知生死，倒是牆角攀出了幾枝徐臨隨手栽的梅花，悄然吐露出白色的花瓣。
三人坐到桌邊，氣氛凝滯了一瞬。
沈棠捏了捏手指，剛想開口，徐臨忽然看了他一眼，劫了話頭：&ldo;這次出差，我和你盛叔帶了點伴手禮，在樓上的書房裡，自己去拿，順便還有最近我瞧著不錯的幾個劇本，好好看看。&rdo;
沈棠愣了一下，眼神茫然。
今天不是公開會審嗎，特地叫他過來……怎麼還要支開他?
徐臨當然不可能承認是自己想兒子了。
他和沈棠相依相偎十幾年，從未像這次一樣冷戰過，沈棠心裡難受，他也沒冷硬到毫無觸動。
其實今天讓季歸鶴來一趟就行，不過精明的徐大經紀人想了想，發現順上兒子非常名正言順，於是附贈了一隻沈歲歲小朋友。
季歸鶴心裡門兒清，笑了笑，揉揉沈棠還有些濕潤的頭髮：&ldo;去吧，我和徐叔聊會兒。&rdo;
沈棠被兩人盯著，只得一步三回頭地往樓上走，非常希望這倆人能良心發現，開口留留他。
可惜這倆平時對他溫柔寵溺的人對坐著，像是沒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安靜喝著茶，誰也沒開口。
沈棠鬱悶地上了樓。
等沈棠走了，徐臨才重新開始審視季歸鶴。
徐臨與季歸鶴的叔叔是好朋友，兩人也算認識多年，關係淡淡。拋開其他的不談，以前徐臨還挺欣賞這個年輕人，比同齡人沉穩，有自己的目標，無論哪方面都很優秀。
當然，這種欣賞崩塌在發現沈棠和他那點苗頭時。
迎著徐臨冷峻的目光，季歸鶴神色如常，微微笑著。客廳裡的氣氛有些讓人喘不過氣，半晌，季歸鶴先開了口：&ldo;歲歲一直不想讓我和您碰面。&rdo;
沒料到他開口的第一句會是這個，徐臨皺了皺眉，沒吭聲。
季歸鶴斂了笑：&ldo;是我先招惹他的，他總是迴避，不敢回應我，擔心您會對他失望。&rdo;
這是徐臨第二次從別人的口中聽到沈棠的憂慮。
他垂下的眼睫微顫，依舊不動聲色。
&ldo;徐叔，歲歲的壓力很大。&rdo;季歸鶴像個堅定的談判者，卻並不強勢，滿身謙遜與誠摯，&ldo;這樣說很冒犯，但是他的壓力大部分來源於您。&rdo;
徐臨窒了窒，冷淡道：&ldo;如果他不和你在一起，就不會有這種問題了。&rdo;
季歸鶴只是淡淡一笑：&ldo;我相信您今天讓我和歲歲過來，不是為了說這個的。&rdo;
徐臨沒有承認，也沒有反駁。
他養大的孩子他知道，沈棠那股倔強和他相似，他自小瞧慣了冷暖，將每一份真誠的感情都看得極重，當然也包括了季歸鶴。
將近一個月過去了，徐臨花幾天時間散去了怒火，剩下的時間都在整理思緒和反思。
雖然那時候恨不得找人套麻袋揍季歸鶴一頓，但季歸鶴那句&ldo;您這樣與當初阻止您和盛總在一起的人，又有什麼區別&rdo;反反覆覆在腦海中湧現。
他明明是最希望沈棠能夠幸福的人。
然而他又當了讓沈棠痛苦的那個惡人。
可是沈棠選擇了這條路，會像他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