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 (第2/4頁)

地坐了許久,用一根棍子把轎簾上的玻璃都打碎了。媽叫我去勸他。他卻只對我搖搖頭說:‘我不想活了。我要死。我死了大家都會高興的。’後來我費了許多唇舌,才把他說動了。他慢慢地走下轎來,垂頭喪氣地回到房裡去。……以後他就沒有再做這樣的事情。”這是一件真事。我今天還記得三十八年前的情景,覺新僅僅有過兩次這樣的發作。還有一次就是在《秋》裡面,他突然跪倒在他姑母的面前,兩隻手矇住臉,帶哭說:“姑媽,請你作主,我也不想活了。”又說:“都是我錯,我該死……請你們都來殺死我……”這次他被陳姨太和王氏逼得沒有辦法,才一下子發了病。這是小說裡的事情。覺新休息了半天也就好了。我大哥不像覺新,在一九二○年冬天的晚上,電燈已經滅了,他常常一個人坐進他的轎子,用什麼東西打碎轎簾上的玻璃。我那時已經不住在覺民弟兄住的那個房間。我和我三哥搬到那間利用大廳上通內天井的側門新建的小屋裡面了。這樣的裝了大玻璃窗的上屋一共有兩間。我們住的是左面的一間,離所謂“拐門”最近,離大廳也最近(右面的一間我們一個堂兄弟住過,他後來就跟著他的父母搬出去了,他父親便是我的三叔)。轎子就放在大廳,大廳上一點輕微的聲音也會傳到我的小屋裡來。我向來睡得晚,常常讀書到深夜。我聽見大哥摸索進了轎子,接著又聽見玻璃破碎聲,我靜靜地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但是我的心痛得厲害,書也讀不下去了。我絕望地拿起筆在紙上寫一些憤怒的字句,或者捏緊拳頭在桌上擦來擦去。我那個時候就知道大哥的這個病是給家裡人的閒言蜚語和陰謀陷害逼出來的。他自己在我們離家後寫給我的信裡也說:“那是神經太受刺激逼而出此。”有一封信裡還說:“到父親去世後,才知道人心險詐,世道兇惡,才知道寡婦孤兒最苦。”他後來也還有比較詳細的說明,不過總離不了“刺激”兩個字。覺新受到的刺激不會比我大哥受的少。但是他並沒有發過神經病。我大哥自殺跟他所謂的“痰病”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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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秋》(3)

我大哥是我們這一房的“管家”。他看見這一房入不敷出,坐吃山空,知道不到幾年就要破產。他自己因為身體不好辭掉了商業場電燈公司的事情,個人的收入也沒有了。他不願意讓別人瞭解這種情形。我們寫信向他建議放下空架子改變生活方式。他心裡情願,卻又沒有勇氣實行。他既不想讓家人知道內部的空虛,又擔心會喪失死去的祖父和父親的面子。他寧肯有病裝健康人,打腫臉充胖子,不讓任何一個人知道真實情況。錢不夠花,也不想勤儉持家,卻仍然置身在闊親戚中間充硬漢。沒有辦法就想到做投機生意。他做的是所謂“貼現”,這種生意只要有本錢,賺錢也很容易。他賣了田把錢全押在這筆“賭注”上。當時在軍閥統治下的成都,誰都可以開辦銀行、發行鈔票。趁渾水摸魚的人多得很。他也想憑個人的信用在渾水裡抓一把,解決自己的問題。其實這是一種妄想,跟賭博下注差不多。不久他害了一場大病。在他的病中,那個本來就很混亂的市場發生了大波動,一連倒閉了好些銀行。等他病好出去一看,才知道他的錢已經損失了一大半。他回到家裡,等著夜深人靜,拿出票據來細算,一時氣惱,又急又悔,神經病發作了,他把票據全扯碎丟在字紙簍裡。第二天他想起來,字紙已經倒掉了。連剩下的一點錢也完蛋了。他就這樣地丟掉了我們這一房人“賴以活命”的全部“財產”,連一點證據也沒有!他瞞著別人偷偷地做了這一切,連他的妻子也不知道。他懂一點醫學,認識不少中醫界和西醫界的朋友,也可以給熟人拿脈開方。他半夜服毒藥自殺,早晨安安靜靜地睡在床上,一個小女兒睡在他的身邊。他的身體已經冰涼,可是他的臉上並無死相,只有嘴角粘了一點白粉。家裡的人找到了他的遺書,才知道他有意割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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