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富察家要避嫌,手中權勢可謂皇帝之下宗室裡無人可比的怡親王府更要避嫌……對立,是彼此有益的事。
看著弘晈,不知是不是身材竄高了一截的關係,顯得有些瘦削,人也黑了不少,冷淡的氣質掩去了少年的稚氣,看起來倒像十六、七歲的樣子。傅恆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如果姐姐沒指給四阿哥,他倒是挺喜歡弘晈的,在尚書房一起讀書的宗室子弟裡,他各方面條件都算得上不錯,可惜……無緣就是無緣,想這些也無用,傅恆道:“你快去吧,晚了都讓人買光了。”
再讓他待這兒可不適合。四阿哥自信自傲卻不遲鈍,弘晈的心事在上元夜時他多少該有點感覺,若在這兒再見到他,難免心中計較。
富察府還要備宴吧?站在外面也能感受到裡面的一派喜興。弘晈舉步欲走,忽又停下問道:“四阿哥已經大婚了,你有什麼打算?”皇子既已成婚,尚書房就不會再去,更多的是正式領差,傅恆這個伴讀也做不久了。
傅恆猶豫了一下:“我家中兄長都是進宮當侍衛的。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我?”阿瑪的身體近年來雖然有些好轉,可早年虧損太大,需要好好調養,近來皇上已經開始起用其他的叔伯,阿瑪也說他可以卸下一些職權差事……這樣一來,他們兄弟就可以擔些實差搏個前程,大哥大嫂也不必再整天想著阿瑪的爵位,三哥身體不好,七弟(弘曉)八弟(綬恩)他們還年幼,目前能撐起怡親王府的也只有自己了。“我要到軍中去。”他目光堅定下來。
到軍中?目光在弘晈身上掃了一下,如果是以前他會認為弘晈在說笑,因為他是宗室阿哥,不論如何將來也能封個鎮國公,所以尚書房裡的其他堂兄弟對他功課上的認真態度是很不以為然的——這是傅恆對他印象好的原因,可這半年來他慢慢在騎射及布庫上的堅持和進步卻令人刮目相看,再聯絡如今朝中局勢,說不定他將來真能闖出一番成就來。
“也好,省得你把宮裡的人都得罪光。”傅恆哼道,比起當侍衛,他更想進軍中磨練,不過這還得看家中長輩的意思。“什麼時候走?”
“過完年吧,我已經跟徐師傅(徐士林)告別過了。”弘晈唇角微勾,薄薄的陽光下,昔日那個溫笑裡透著狡黠的少年已然遠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清雅中透著英氣、眼神黝鬱的年輕人,滿心籌謀。“弘曣弘暲他們說到時給我送行,我拒了。”
這是讓自己也不必去送吧?還是在告訴自己理郡王那邊有異動?傅恆眼中閃過一抹深思,肅然道:“多保重。”
他這幾年跟四阿哥親近,弘皙的心態及暗地裡針對四阿哥的一些小動作更是親身體會,卻跟弘曆一樣無法將之擺上檯面。一來,弘皙為先帝廢太子之後,先帝與當今對他們向來優容,也是這幾年來當今與宗室關係緩和的一個象徵;二來,弘皙所謀根本不可能成功,聖祖爺的時代過去了,當今帝位漸漸穩固,大張旗鼓與他計較反而失了身份;三來,以當今對宗室的打擊防範,理郡王的事他哪可能不清楚,不清理那是時機未到——其實若再開刀,沒有鐵證,只會加劇皇帝與宗室的矛盾。
只是這半年來朝野風雲變幻,形勢大為不同,皇帝依然大力推行新政、革除貪弊陳腐,施政手腕卻漸漸趨於緩和,上下政通人和。對宗室的寬仁,啟用,不代表皇帝就會放心,不過是“一忍支百勇、一靜制百動”罷了。
弘晈盯著他看,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眼中逸出一絲笑意,他向來佩服傅恆,知道他文韜武略皆精,腦子靈活為人又低調穩妥,是個成竹在胸的。有富察家有他做雲珠的倚靠,自己可以放心……看在這些個上面,四阿哥也不會對她不好的,何況她那麼好的最值得人去愛的女子。
擺了下手,他帶著林貴頭也不回地走了,把原先還想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