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早。
鍾宴笙從香甜的睡夢中醒來,整個人在床上已經轉了半圈,趴在床上一睜眼,就瞅到床下的兩雙靸鞋。
眼皮還有些發澀,鍾宴笙閉上眼睛還想眯會兒,忽然感覺不太對勁,睜眼瞪著床下的兩雙鞋,陷入微微的呆滯。
兩雙靸鞋,其中一雙明顯比他自己的要大。
昨晚的記憶緩緩回籠,鍾宴笙頓時像被什麼刺了一下,慌忙往床裡側爬去。
他怎麼把蕭弄的鞋穿回來了!
蕭弄若是醒了,發現自己的鞋子不見了,豈不就會發現昨晚他屋裡進了人,若是順著查下去,查到他半夜爬進他屋裡……
鍾宴笙頭皮發麻。
他總不能實話跟蕭弄說,他昨天很生氣,實在氣不過,半夜順著窗戶爬進他屋裡,蹲在他床邊罵他吧?
這個行徑聽起來也太奇怪了!
鍾宴笙從小到大都很乖巧,做過最壞的事,就是昨晚跑去罵蕭弄了。
他慌慌地爬起來,披上外袍,走到門邊拉開條縫,小小聲喊:“雲成!”
雲成清楚鍾宴笙挑嘴,剛去廚房叮囑廚子回來,見到鍾宴笙已經起來了,十分驚異:“少爺,您醒了?”
其實也不早,快辰時了,不過鍾宴笙愛賴床,還有點起床氣,太早把他扒拉起來要生氣的。
鍾宴笙只露出小半邊臉,往蕭弄的艙房那邊覷了眼,小聲問:“定王殿下起了沒?”
雲成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定王殿下卯時就起了。”
“……”
鍾宴笙關上門,回頭看了看那雙鞋,這會兒船上全是人,他要是把鞋子拎出丟了,肯定會被發現的。
鍾宴笙只好回去把鞋子往床下踢了踢。
反正……就算蕭弄發現屋裡進人了,查刺客也不可能查到他屋裡吧?
“少爺?”雲成納悶地敲敲門,“您還要睡嗎?廚房的早飯已經做好了,既然起了,先吃些吧,今兒天氣好,在外面吃吧?”
隔了會兒,鍾宴笙才慢慢吞吞應了聲,從屋裡鑽了出來,換了身衣裳,烏髮亂糟糟的披散著,眼皮耷拉地坐到外頭的桌邊。
鍾宴笙不太會弄頭髮,在王府和宮裡時都是胡亂地綁一綁,反正他就算束歪了頭髮也是好看的。
雲成自小跟在鍾宴笙身邊伺候,等著廚房送早飯過來的空檔,看到他亂糟糟的樣子就閒不住,找出把梳子想給他梳頭髮:“少爺,你的髮帶呢?”
鍾宴笙揉著眼睛的動作一頓。
對哦,他的髮帶呢?
他的髮帶……
鍾宴笙頭頂驚雷一劈。
昨晚他是不是、是不是把髮帶丟蕭弄屋裡了?
腦子裡剛冒出這個念頭,不遠處的樓梯上就出現了蕭弄的身影,定王殿下今日穿著身海青色的窄袖袍,不是太張揚的顏色,但在一群人裡也格外亮眼,察覺到鍾宴笙的視線,抬眸掃了過來。
鍾宴笙立刻看
清了,今日的定王殿下,除了一隻發冠外,髮間還垂下了一根髮帶,經過飄飄的髮帶修飾,比起人人畏懼手握重兵的異姓王,更似個閒散的貴公子。
問題是。
蕭弄頭上那根髮帶,跟他昨晚丟的那根,一模一樣。
鍾宴笙:“……”
蕭弄是不是知道他罵人了?
本來鍾宴笙罵得理直氣壯的,可是丟了髮帶又帶走鞋子的,小尾巴露得多了,就有些心虛了。
見到鍾宴笙,蕭弄唇角一勾。
昨晚膽子那麼大,今兒就慫慫的,不敢看他了。
少年偏過腦袋,長髮披了滿肩,清晨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在烏黑的發上鍍了層柔和的金邊,像只羽毛柔軟漂亮